辰时,身挂佩剑的陆贾早已驶过武关,南阳近在眼前。
自南阳东行,若是快马加鞭,可在未时及时赶到九江都城六县。
陆贾擦着额头上的汗,心中莫名的不舒服。
被人诟病的项羽所做的坏事,有一大半是英布经手的。
几日前,英布还高调的杀了楚怀王芈心,陆贾不能保证说服愈发丧心病狂的九江王。
“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陆贾定了定神,正欲拍马屁股直奔南阳。
“陆丞相且慢,等等下官!”
身后马蹄声响起,陆贾连忙回过头去。
只见身着黑色粗衣,满脸尘土的荀晋,骑着干瘦老马驰来。
“荀典客怎么来了?”陆贾皱眉道。
荀晋赶至陆贾身旁,直喘粗气,“王上怕九江王...对陆丞相不利,特来派下官...护卫丞相。”
“多谢王上和荀典客好意,但荀典客还是请回吧。”陆贾叹气道,“九江王生性残暴,国内多是亡命之辈,入了九江若他们真想动手,来多少人都无济于事。”
荀晋喘匀了气,坏笑道,“此次非下官一人至此,还要一位慷慨之辈前来。若有危难,那人定拼死护卫陆丞相周全。”
“慷慨之辈?”
陆贾满心的疑惑,在定阳他便知道荀晋自视甚高,不知何人能让荀晋如此夸赞。
“荀晋,你给老子站住!”
声嘶力竭的叫声传来,吕马童身骑黑色骏马,怒气冲冲疾奔而来,身后还跟着背负荀晋衣裳的褐色快马。
荀晋欲转身逃脱,奈何老马速度太慢,几息之间被吕马童追上,拉住领口拖下马背。
“吕骑将,你听在下解释。”荀晋爬起身,绕着瘦马躲避,“这叫舍小保大之计,在下能成功脱身,才能更好保护陆丞相。”
“你放屁!分明就是贪生怕死!”
吕马童气的脸色涨红,越下马背朝着荀晋的挥剑。
“吕骑将能安然脱险,在下佩服。”
“恭维也没用,本骑将今日非要割下你的头发不可!”
陆贾呆呆的看着二人绕着他的马转圈,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们...就是王上派来保护我的吗?”
“住手!”陆贾终于忍受不了,喝道,“二位谁能解释下发生何事?”
吕马童停止追赶,拿剑直指荀晋的鼻子,“我们二人刚刚被一个叫王陵的带着一群人围住,王陵的手下说这几日路过四个人都未打劫,要扣下一人为奴,另一人留下值钱的东西。”
“有何不妥?”荀晋理直气壮道,“在下武艺高强,自是该出脱身保护陆丞相,九江一事若成,在下和陆丞相定当归来赎你。”
“放屁!你就是为了报复当时的塞鞋之仇。”吕马童骂道。
“吕骑将莫要太计较。”荀晋不好意思笑了笑,“在下刚刚还在丞相面前夸赞骑将,何况吕骑将不是杀出重围了,还把在下的马匹衣物带来了。”
“呸!老子是王陵主动放的。”吕马童瞪着荀晋骂道,“马和衣服归老子了,你就骑着瘦马,穿着他们的破衣服吧。”
“主动放?凭什么?”荀晋一惊,疑惑的看向陆贾,二人都是毫发无损,只有他被刁难了?!
“王陵也阻拦了本相。”陆贾解释道,“但听说本相已离开刘邦后,便欣然放行。”
“这样就行了?”荀晋一脸不可思议,“那...吕骑将呢?在下可没听过吕骑将和刘邦有何关系。”
吕马童白了荀晋一眼,“老子亮出了哥哥的身份,他们怕了才放行的。”
陆贾无奈的摇头,子婴和他说起过吕马童的身份,也告知了他王陵对刘邦心有不满。
吕马童的哥哥吕臣是项羽一派的人,自是和刘邦敌对。王陵定是因此才释放吕马童,才不是什么怕了。
“今日算我倒霉。”荀晋妥协道,“大事要紧,路途遥远,吕骑将把马匹和衣物还给在下吧。”
“速速还给荀典客。”陆贾催促道,“九江一事事关重大,被韩信的人抢先就糟了。”
吕马童低着头,乖乖的牵着缰绳将褐马交到荀晋手中。
“谢了。”
荀晋笑着伸手去抓马背上的衣物,吕马童抢先一步,抓过衣服扔在地上,狠狠劈砍几剑,成了一堆蓝布。
“你...!”
“九江事大,荀典客速速赶路吧,这一身怪合适的。”吕马童笑着坐回马背。
“吕马童!本卿定会在王上那参你一本!”荀晋咬牙道。
吕马童不屑一笑,“去试试吧,看看王上向着你还是本骑将。”
陆贾白了二人一眼,扯着缰绳,猛拍马屁股直奔南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