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打~”络腮胡子笑道,“他们已至此处,绝无回头的打算,不如就此困之。待其粮草断绝,再出兵不迟。”
儒雅男子顿时大怒,吼道,“王上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吕雉若得胜归来,王上便再无夺权的机会!”
络腮胡子微微不悦,嘲弄道,“孔统领已贻误了一次战机,此刻还有什么好着急的。”
“那是要给王上留下兵马,不能死在栈道!”儒雅男子怒道,“如今设伏不成,唯有死战!”
“孔统领还真是有趣。”络腮胡子不屑一笑,“早日不出兵,才耽搁时辰,如今时日已过,却又担心人马。孔家的人还是会齐鲁之地读书吧,不要在上战场了。”
早在秦军入栈道时,络腮胡子男子便想率军在栈道作战。
当时的理由便是栈道难行,双方兵力互损之下,秦军必退。
却被儒雅男子极力阻止,若想栈道作战必先打下剑阁,如若如此,两万余人马损失殆尽,得意的是吕雉。他还想用这些刘邦亲兵趁机打回成都,生擒吕释之。
“你...!快停下,莫要射箭了!”儒雅男子吼道。
箭雨一停,李信忽地探出头查看情况。
“哈哈哈...诸位将士速速将箭支还给巴蜀军。”李信喊道。
秦兵低头捡着箭支,放下盾牌,拉弓将箭支尽数射回。没了敌军箭雨压阵,秦兵趁此机会,连射数十箭。关隘外的巴蜀军连连抱头鼠窜。
李信眯眼望着对面,不觉摇头,“对面的将领是那位啊?他们是如何一路直达咸阳的?”
对面络腮胡子男子抱着肩膀,看着一地尸体,抱肩调侃,“孔统领的命令真是绝了,闭着眼睛都能打赢的仗,白死了数百人,等吕雉回来,孔统领不死也得掉层皮。”
儒雅男子一把扭住络腮胡子的衣领,“你倒底是心向王上还是吕雉?!”
“孔统领不会以为王上能够夺权吧?”,络腮胡子猛的退后抽身,“吕雉将我等安置在此处,便已是死局。要么败了,放秦军进来。要么胜了,亦是损兵折将。无论哪一种,沛公都无计可施。倒不如击退秦军,巴蜀能安存,方可另想他策。”
儒雅男子低头咬牙,“一切便交于陈统领。但...在下最少留下一万将士!”
“迂腐!”陈贺骂道,“秦军至少两万,一万五千人马如何抵抗?!”
“老子没说过关放行便不错了!”孔藂气急,说着心中打算,“我等带着将士隐藏,让秦军去攻成都,无论是胜是败,吕释之都会大伤元气。那时,我等再出兵伐之,方可为沛公成事!”
孔藂越说越激动,“秦军粮草不足必败无疑。我等还可直取涪陵,阻挠吕雉归来,再召集巴蜀将士,攻伐吕释之。吕泽此行带的全是亲信,这便是留给我等的机会!”
“亲信?还召集将士?呵呵...”陈贺挠着额头苦笑,“一入巴蜀便都是吕家的人主事,这里不是泗水县。他们只会认得吕家,孔统领若行此事,在巴蜀人眼里只是乱臣罢了。住手各处城池又都是吕泽的人,孔统领率军隐藏?哪个城的守将会提供粮草?白痴!”
孔藂彻底无语,站在原地沉默。
“众将听令!”陈贺喊道,“道口安扎!弓箭手伏击,秦军若敢过道,弓箭齐放,长戟兵应敌!”
心中已有不满的巴蜀军齐齐低着头,行至道两旁。
道中的李信暗不觉皱眉,“不打了?这倒是上策...”
“李统领这可如何是好啊?”张耳急道,“三五日尚且可拖,时日一久,定是无功而返。”
“王上若将其余两万五千人马交于本统领,今日便强行过去了。”李信微微有所不满,“如今只能先拖着,再想他策。”
张耳四顾着群山,“唉,都是悬崖峭壁的,攀爬的利器又都在秦...”
“咳咳咳...”
赵姬微微咳嗽,张耳连忙闭嘴,才想起子婴不想让李信知道他在犯险。
李信看了张耳一眼并未深问。
“李统领可知剑阁西侧是何地?”赵姬回头北望,似是想到了什么。
“臣平生首次来此,并不知晓。”李信皱眉摇头。
“剑阁西侧,似乎有另一条路...”赵姬喃喃道,记忆中曾云游四方的老爹告诉她有此路。
“夫人当真?!”李信难掩激动之色,“若真如此,夫人便立大功一件。”
赵姬缓缓点头。
四周都是陡崖,若无旁路,必被巴蜀军拖延之计得逞。
“五千兵马回撤十里驻扎。其余将士随本统领回撤剑阁!”李信喊道。
全军后队变前队,轻车熟路返程。
三个时辰后,天色昏暗时,李信站在剑阁之上久久伫立,冷峻的脸难看至极。
剑阁西侧...并未有道路!嶙峋的山石歪歪扭扭,根本不是给人留的路。
“本统领不该相信妇人的话。”李信暗骂道,“若是有路,剑阁守军早就告知本统领。”
张耳累的趴在剑阁城头,叹道,“此战皆是为了本王,李信统领受累了。”
李信没有心情客套,沉默不语。
从伐楚失败至今,他还没打过一次重振威名的战争。子婴把他从中卫统领重提为领军统领后,攻翟国拱手奉还,攻巴蜀不给全部兵马,心中窝囊至极。
“金牛谷仓二道都在战中,一个汉中有什么可守的?居然要派万人?!”李信见赵姬不在,忍不出脱口骂道,“王上根本就是胡来!”
“秦王定是有他的道理。”张耳替子婴辩解道,虽然他的心中也认为子婴在胡闹。
剑阁上的火把燃起,照射着周围的山壁格外冷清,李信突然有些想喝酒了。
“此战若不胜,本统领连中卫统领都不做,死心做一个酒鬼好了。”李信牢骚道,“每次亲征都要带女人,这种仗不打也罢。”
张耳心中有些愧疚,自认为子婴是帮他,才致使此刻君臣不和的地步。
张耳拿过城头上火把,叹气道,“李统领今日早些休息,本王有些事情需要做。”
“此刻?天已经黑了,常山王待到明日亦不迟。”李信眯眼看着张耳。
“有些事情只能天黑之时办。”张耳回道。
“什么事?”李信警觉道。
“唉,当年刘邦起兵抗秦,身旁跟了不少的忠臣。”张耳叹道,“如今虽被吕雉夺权,他的那些臣子或许有仍旧忠心的。本王趁夜前去劝说。”
李信本是担心张耳见到刘邦手下,会将子婴的计策戳穿。但如今已经他毫无办法,最坏的结果便是撤军,就算被张耳发觉是骗他倒也无妨。况且即便如此,巴蜀将领若是将计就计,以此设计引诱他们,只要出手便是给他机会,总好过如今僵持。
“本统领这便派都尉跟随。”李信说道。
“不必了,他们倘若真死心塌地跟了吕雉,本王便凶多吉少了,无需秦王的臣子跟随本王送死。”张耳恳切说道。
“那便有劳常山王了。”李信拱手道。
张耳点头,缓步走下城头,朝着南方行进。
李信静静观望着张耳的背影,猛锤着剑阁城头,“妇人误事,此次谎报军情,王上定是和胡夫人之时一般,还不会处罚!子婴你个昏君!”
“会不会处罚,本夫人不知。但本夫人行事想来谨慎,没有把握的话还不会乱说。”
赵姬的声音忽地出现在李信背后。
李信一惊,转身单膝跪地,“夫人...臣是说...”
“不必解释了。”赵姬随手扔给李信一块铜片,“这是本夫人从西侧山石上找到的,是采药的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