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侯爷不必心急,或许是臣猜错了。但周灶若败,侯爷及时抽身。周灶若成,身在成都的子婴便会无力抵抗,也无需侯爷再逗留巴蜀。”灌婴宽解道。
“如此也好。”吕泽缓缓点头,“但愿周灶不生出乱子吧。”
突然,江水南岸一匹矮马冲来。二人定睛看去,马上那人竟是一身秦国战衣!
“哈哈哈。”吕泽不由苦笑,“都追到此地了,灌郎中果然猜中了。”
吕马童未见过吕泽相貌,但正值战时,两位百姓竟相识朝着临江而行,顿觉怪异。
“吕泽!速速下船受降,王上定饶你不死!”疲累的吕马童吼道。
“侯爷莫要担心。”灌婴急道,“过往船只已被臣毁掉,任由那秦将叫嚣,亦是无计可施!”
“本侯未慌,只是想到十几日前,数百船只过江水,直奔临江,那是何等壮观...而今竟是如此之貌,不由感叹啊...”吕泽叹道。
“这...”灌婴一时不知如何宽慰。
“哈哈哈。”吕泽忽地一笑,“无妨,无妨...这崇山峻岭的,本侯早便看腻了。南郡虽小,富饶不输于巴蜀。众诸侯皆知南郡易守难攻,亦不会动起兵之念,家妹到时亦可摆脱巴蜀夫人之名,联络衡山,再徒大事...焉知非福?”
灌婴一时佩服吕泽的豁达。
“与能臣同坐舟中,听着敌将无能之号角,啧啧...不免世间妙事一件啊~”
吕泽闭眼,双手背在脑后,躺在舟中。
“秦将所猜不错,本侯便是吕泽!秦国若是留不住统领,大可来南郡,本统领定会厚待!”吕泽笑喊道。
“只差一步,唉!”吕马童瞪眼握拳,却只得看着吕泽顺流而去。
身后同骑着矮马的秦兵,喘气道,“吕统领斩了巴蜀名将,亦是大功一件...拿不拿下吕泽倒也无妨了。”
吕马童不答,暗暗思索。
“吕泽没抓住,只能拿刘邦代替了...可刘邦如今又在如何呢?”
“或许亦和吕泽般,顺水逃至别处了吧?”秦兵随口道。
一向愚笨的吕马童,此刻变得越发睿智,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江水之下是临江国,刘邦定不会从此而过。刘邦要么北上袭秦,要么...”
巴蜀东南,泸水的分支赤水。
刘邦口衔枯树枝,与身旁的卢绾一同摇橹。
“刘季,别哭丧着脸了。靳强替你去死,你若有心,他日再起为他报仇扬名便是了。”卢绾说道。
“谁哭丧了?”刘邦白着右侧的卢绾,“老子是想曹氏,想刘肥了。吕雉那个贱人攻打临江,却丢了巴蜀,老子得意还来不及呢。”
“要说你这老小子也是心大,从子午道跑回汉中,跑回巴蜀,不直接来泸水,反倒去江油戍找我?!”卢绾略微有些后怕,“被子婴和吕泽的看到了,你便是一死!”
“老子身上没钱啊!”刘邦不悦道,“一路行乞才过汉中,不找你难不成饿死路上?不花钱,船夫能把钱给老子?”
三年征战,攻到咸阳,刘邦从没想过还能有要饭的时候。
“回至楚地,带上曹氏和刘肥后打算如何?”卢绾暗叹,问道,“项羽烦着你呢,楚地久留,申阳那里是变数,衡山亦是没有闲心理你,赵国,燕国...你去如何都是为臣了,做王是不可能了。”
“谁说老子要回楚地了?这幅模样见曹氏?”刘邦驳斥道,“除了各诸侯,九州可还有几处是未称王的,老子大有去处。”
“东南的...驺无诸?邹摇?你还不如去衡山呢。”卢绾思索道。
“猪脑子啊?”刘邦微怒,“老子问你,从巴蜀顺着赤水能至何处?!”
卢绾微微皱眉,“是!...何处?”
“夜郎啊!”刘邦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平日多加照顾,卢绾恐怕一官半职都谋不到。
“哦...”
卢绾才想起来那个名声微弱的国家,早在百年前夜郎便建国,世人却皆不知夜郎建国年份。
楚襄王还曾派兵攻伐过夜郎,夜郎王投降,归于楚国。
秦攻灭了六国,夜郎也归于秦国。
“天下纷乱已久,可不知夜郎如今何貌?”卢绾摸着下巴说道。
“好好划船,别偷懒!”刘邦喝道,“那个地方穷的很,即便重新建国亦是弱国。若无寡人相助,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但...若寡人帮他们强国,国君禅让王位便不同了!”
“此法倒是可行。可日后还不是要联合衡山?那时恐怕衡山早和吕氏一条心了,如何做大?”卢绾不解道。
“呵呵...你是真的不了解子婴啊。他能犯险攻打巴蜀,他日便可袭击南郡。”刘邦笑道,“只要一乱,老子手里有兵,趁机不备南郡便不一定是谁的了。”
“那你还是需要盟友。”卢绾犯难道,“各国征战,存活下来之国只会越来越强。”
刘邦气的掏出胸前的地图,打开放至舟中,“睁眼看看!夜郎北是临江,衡山,南方是谁?!”
“是...南越?!”卢绾不觉一笑,“那可是曾经的秦臣,秦国复国了,他们会帮你?!恐怕恨不得明日便朝贡。”
“他们定会反秦,任何与子婴为敌之人皆会是他的盟友。”
刘邦默默收起地图,懒得再解释。
南越秦将赵佗,早在天下伐秦时便封山绝江,虽明面上是躲避天下纷乱,但自立之意难以掩饰。
刘邦笃定,即便子婴派使者出使南越,那两个秦将都未必心意一致向秦。
卢绾半信半疑点头,“可子婴若得了巴蜀,顺流而下便可再伐南郡,若是被他再得了手,秦国势力南下,恐怕你来不及强国。”
“绝对不可能!”刘邦说道,“他攻打巴蜀,对外都声称是帮老子驱逐贱人,他需要名声。贱人都逃到临江了,他再想攻打用什么理由?收服秦地啊?他敢用这个理由吗?”
“子婴奸诈的很,万一有借口呢?”卢绾心中不安。
“那...即便如此,除非吕雉和共敖一样老糊涂了,不然南郡打不下来!”刘邦喝道,“这次是子婴趁着臣子不合,这种好机会他不会再遇到第二次了。”
水流逐渐湍急,刘邦不敢分心,认真摇桨,目视前方。
半晌,认真摇桨的卢绾忽地察觉一丝不对劲...
“刘季,你到了夜郎之地,何故要带上我呢?”卢绾皱眉问道,“穷山恶水,诸侯厌恶之地,你还真能坑老兄弟啊?!”
“啊...你的身份不好,子婴会杀你,吕雉也不会放过你。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刘邦诓骗道。
刘邦虽有计策再心,但此行前途如何他也无法确定,带上卢绾全当带个人,遇到麻烦还能照应一些。
“放屁,老子回楚地不行吗?!”卢绾啐道。
“哎呀,无官无权无钱的,你也好意思回家?五十多岁,年轻着呢,再搏一搏。”刘邦解释道。
“钱还不是用来收买看你人了!”卢绾想想还有些心疼,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偷攒的金子。
“寡人心里有数,他日不会亏待你的。”
“要很多钱!”
“铸币权给你好不好?”
“一言未定!”
刘邦笑着应答,为了大事,他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嬴子婴,吕雉!从你们身上失去的,老子要亲手拿回来!!”刘邦心中叫喊道。
“啊嚏!!”
成都城,昔日的巴蜀大殿,被赵姬采药调理两日的子婴,莫名打了个喷嚏。
“哪个混蛋在背后议论寡人?”
“或许是死在长平的四十万将士吧,亦或是此番阵仗死在秦人手中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