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喜走后,子婴闭眼算了算时间,“姬韩,杨辰也该带着大军归来了,不久后便是魏王豹的死期!若敢在咸阳胡作非为,寡人会让你死的更难看!”
......
西楚,彭城。
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满脸笑意端坐王位之上,殿下一颓然老者低头矗立,貌美女子本想离去,却被男子拉住手留在身旁。
“羽已诛杀田荣,平定齐地之乱。亚父驻守西楚,未受九江扰乱,大功一件。有何想要的赏赐,尽管说于羽言,定会让亚父满意。”项羽笑道。
殿下众人心知肚明,项羽与其说是大胜而归而喜,更喜可与虞姬旧日为伴,无范增的打扰。范增亦是在讨伐子婴中失利,引得项羽更感觉,只有他才能大败子婴,亲手杀之。
“霸王便不问临江何事?济北何事?赵王歇的代地,魏地何事?”范增略有不满叹道,“子婴与匈奴勾结,当为天下所诛,济北王已有疑心,该早日扶持另一傀儡取而代之,否则必生后患!”
“田都?他能如何?灭他岂不是轻而易举?”项羽不屑一笑,“他若敢不臣服,即可回兵齐地!”
范增无奈摇头,他说了如此多的变故,项羽竟不理会,挑了件最小的事。
正欲重新提醒,殿外一青年男子满脸杀气,怒气冲冲而来,一路推翻数个拦截的侍卫。
“来的倒是正好,本王正与亚父商谈济北王呢。”项羽笑道,“虽是伐秦不利,亦无需如此吧?”
项羽语气平和,但众人皆知其隐藏着杀气。
“霸王!”田都双膝猛然跪地,高声道,“霸王此番与田荣僵持甚久,既已大获全胜,为何趁胜灭了田氏一族,反倒让田横仍在齐地存活?!”
“济北王若来的早些,便可听闻亚父详言天下大势,伐齐之时九州生变,不得不归。”项羽搪塞道,“若不及时归来,恐怕大势不妙。本王如今手握天下,当思虑深远些,不可像伐秦之时,轻易动兵三年。”
范增听闻此言,稍稍宽慰了些。怒气减缓下,才感受到项羽今日似是与以往不同。
“霸王所言之事,可是英布?”田都出奇的轻声问道。
“他确是其因之一...”
“本王便知如此!!”田都忽地大喝,仰头直视项羽,“子婴说的没错,你是故意留田氏一条血脉,为的便是不给本王一同三齐的机会!你根本便是没想过将齐王位赏赐本王!是也不是?!”
“田都!尔敢如此对霸王无礼!”一旁的司马龙苴喝道,在秦地憋了一肚子的火,恨不得都发泄给田都。
“本王是一国之君,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王在与霸王商谈,哪有你插嘴之处?!”
田都起身握拳,好似下一秒便要直奔司马龙苴而去。
“同是当年一同攻伐暴秦的兄弟,何故轻易出手?!”项羽叫道。
群臣各个激愤,亦要直面而上,被项羽叫住,只得悻悻作罢。
“济北王深受子婴蛊惑,才有今日之举。”虞姬忍不住解围道,“济北王不若将所需何物相告,霸王答应便是。”
“本王只需齐王之位!”田都稍稍缓和道,“霸王若是真担忧别国之时,派手下一统领带兵伐之便可。田都大战后疲弱,本王趁机再伐,霸王只需派兵增援,本王担保攻下齐地,誓死效忠霸王!”
项羽静静端详田都,忽地一笑,“莫非不予齐王之位,济北王便反了不成?”
田都怒气未消,眼珠左右转动,生怕项羽会再有搪塞。
“未尝不可!!”田都吼道。
“田都,你找死!”
司马龙苴彻底忍不住,飞身踢倒田都。
“本王今日敢来此地,便已做了提防!”田都倒地喝道,“司马统领若是想杀本王,济北国子民便会迎燕王臧荼入济北!以他的实力,定会比本王更让霸王为难!”
“臧荼...你与臧荼勾结...你疯了?!”范增大惊失色,对付田都可谓信手拈来,臧荼若得了势,那便不得了了。
“本王要么身死此地,要么便做齐王,全凭霸王决断!”田都面容抽出道,当是被龙苴踢的不轻。
“呵呵呵...本王早该猜到了,你与臧荼本就是一路人,臧荼背叛韩广,你当初背叛田荣,有趣,有趣...”项羽笑道。
“少说废话!你不亦是背叛楚怀王吗?”田都下意识开口。
嗡——
此言刚说出口,田都脑中一震,冷汗直出,无奈已然收不回!
杀气腾腾的群臣此刻乖得像涉世未深的孩童,悄悄退回原位,面色铁青。
田都颤抖身体,拼劲全力窥视项羽的表情,只一瞬间便立马收回。
一时恍惚,不记得刚刚是没看到,还是看到而瞬间被吓忘了。
“好!说的好!”项羽声如洪钟,又似雨天惊雷,感受不到喜怒,只是让人从心底生畏。
“给...还是...不给...”田都问道。
“给!”又是一声巨响。
一瞬间,田都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反应竟是为真,却来不及欣喜,一张绢布轻飘飘落在他的身前。
“便让你看看吧,此乃何物?!”
田都忍痛爬向绢布,慌忙间大开,顿时心如死灰。
信是臧荼给项羽的,为的正是齐地之事。
信中臧荼将他与田都所议尽数告知,还答应项羽帮助灭济北,事成之后不要济北国一丝之地,只要求相助同伐陈馀...
“臧荼!你这无信小人!”田都怒吼撕烂绢布,“济北国之地皆要奉送于你,何故如此啊!”
范增费力抬手擦去脸上的汗水,终于明白项羽刚刚为何丝毫不慌,竟是私底下与那极北之人有约在先。
南方虽有衡山国,无战意的吴芮却不足为惧。而着手北上乱局必要解决最近的陈馀,方可一一平之。
这才是项羽只顾田都的原因。
“呵呵...与楚为敌必死,与楚结盟方可长存。那个偏远之人真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把握大局,真让老夫不得不佩服。”范增笑道。
范增率先打破僵局,众人情绪微微缓和。
“说吧,田都你想怎么死?!”项羽喝道。
“无信小人...无信小人...本王要杀了他...”
田都扔下绢布,倒地呢喃,面色难看,本是被怒气填满的双眼渐渐混着。
“龙苴,你想如何处置他便如何行事吧!”项羽吩咐道。
“诺!”
司马龙苴早已经等不及杀了,迈步上前揪住田都的头发直往殿外拖去。
“今樱花国统领便让你后悔来到过世上!走!”
范增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司马龙苴擅长战场作战杀敌,却不会折磨人那一套,他所谓的豪言,也只是普通的刑法罢了。一时间,范增竟有些想念英布还在帐下的时候。
“啊——额——!”
田都行至殿门,忽地一声怪异的叫声。司马龙苴正要发怒,却见田都口中红的,青的,绿的...古怪颜色之物不断呕出,有的似水,有的似粥,还夹着着内脏碎片...
下一刻,田都的身体猛的一抖,年轻的身体瞬间瘫软,失去了全部的生气。
“死了...吓死了...”众人面面相觑,这种死法当真是头一次见到。
“速速处理,真是碍眼!”范增有些反胃。
“尸体派人送给子婴!”项羽厉声道,“他想当东方的齐王,本王偏要让他葬在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