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真的只能等死了。
“定有活路!”郦商心有不甘,“韩大统领虽熟兵略,却是一人之谋。魏王假攻秦连克秦地数十城,直至襄阳。韩大统领不若思虑,若是旁人身陷此地该当如何?”
郦商亦无他计,只能将希望尽数压在韩信身上。
“连克数十城?有何可言?”韩信蹲在地上,伸手划着纵横棋盘,“秦地流传一种弈棋,据说是子婴所制。双方兵力等同,以战车,骑兵,兵卒...为子,城池,山脉便是纵横交点。
即便秦国城池众多,起子便弱于西魏,魏王假只需调动棋子或大开大合,大得胜势,或蚕食秦地,逼近中宫。算不得本事。行军如棋,即便将领所行之路不同,其内在之因皆同。何况与魏王假‘弈棋’之人乃是不懂兵法的陈平,二人下了一盘烂棋罢了。魏假亦是一招棋差,偏偏要去寻魏辙,终究满盘皆输。
换做魏王假来此,亦非会有别谋。”
身处死地仍能大谈兵法,郦商不知是该骂,还是该夸耀这个大统领。
“依大统领之言,我军之势改叫何名?”郦商随口问道。
“该叫...困毙吧?”
【“唉~困毙!本典客胜了,哈哈...”
华山之上,荀晋终于摸透了下棋的窍门,摇头晃脑朝着对面的王周示威。
“未必胜了,在下还会后招。”王周趴在棋盘边,皱眉深思。
“还有何可胜?你这‘将’脱离本位,被‘马’隔在此处,左亦不得,下亦不得。”荀晋摆弄手指笑道,“不动之将可是会粮草不济,饿死的。”
“在下不动将,动马。”王周说着,调回己方之马回援,以图破解死局。
“啧啧~无用的。”荀晋亦调马,二马成‘日’字相连,“单马岂能破连马?本典客大可先杀单马再困毙之!”
“那便试试。”
荀晋猖狂一笑,二人你来我往,在将不远处缠斗。
】
磨盘形山下,匈奴已杀敌方之马,生火烤制为食。连月来的谋划终于有了成效,此番烤炙既当填饱肚,又可为必胜之势庆贺。
香气缓缓飘到山上,夜间受寒的河南兵问道肉香,饥寒交迫,不愿再做无畏的挣扎,不由的想要自杀逃避。
咕咕——
郦商的肚子不争气叫了起来。
“大统领...莫非我军...唉,以匈奴之残暴,定会趁我军彻底无力之时攻山。与其蒙羞而死,不若...”
“该至此地才对。”韩信掐着手指估算时间,顺便打断郦商的短见之言。
“该至?何人?”郦商挺身激动道,眼珠微转,才发觉周围少了一个人,“可是柴武统领?!柴武统领可是归河南地搬救兵?”
“非是,柴统领归国押运粮草。”
见郦商双眼无神,韩信不再卖关子,“然,柴武统领与英布曾在项羽帐下一同征战过,依蒯先生所言,若柴统领回撤,英布势必以为我军受阻。以英布不甘静处之性,必会派仅存兵士驰援,不为建功只为...杀伐!”
话音未落,吃食正酣的匈奴背后远处,马蹄声与火光骤起。
“喂——上山之人可还有气?!九江王英布,前来解围!!”
申阳,郦商以及河南众将士齐齐起身,往日行径不堪的英布粗犷不堪之声,在此时听来格外悦耳。
左贤王手中的半熟马肉在惊颤中掉落于地,这声高吼在左贤王看来不该是南人所喊,绝对不输骁勇残暴的匈奴猛士。
“九江王...英布?”左贤王转身,见援兵不多,却如临大敌。
“还活着!再不解围便饿死此地了!”郦商手捂成斗,大吼。
“哈哈哈!好!本王便让匈奴见识一番九江将士之勇,南方越人之骑术!!上!”英布铁剑一指,昔日的众大盗将领,如见肉之狼狂袭而上。毫不整齐的行进攻势,直冲成片匈奴大军。
一旁的柴武面色正与英布相反,格外平静。
“匈奴该疑援军如此之少,不会贸然全军压上。但切记,不可惹恼匈奴,否则大计不成。”柴武淡定提醒道。
“本王可不敢担保。”英布狂妄一笑,目带杀气,“吴芮老儿欺人太甚,本王之将早已忍耐不住,此番交战,不论生死杀个痛快。”
“你...”
“哈哈...无妨。”英布手肘顶了顶柴武,“昔日作战,皆是柴武统领为本王收尾,此次亦可如此。”
“真是受不了你。”柴武释然一骂。
九江骑兵冲入敌阵,匈奴兵匆忙上马应敌。
二骑交锋,短矛与提剑相撞而来。九江兵毫不躲闪,朝着短矛砍下。
铛——
匈奴短矛应声而断,铁剑之势似毫不减弱,继续挥向匈奴兵。皮甲,兽皮,人之骨肉...一击皆斩。
匈奴兵半截身子落马,还在喷血的残骸被惊马带至远方...
“杀个痛快!”九江兵高举染血铁剑狂吼。
“上!匈奴将士有何所惧!”左贤王不甘气势被压制,吼道。
本自诩骑术精湛,不愿人数取胜的匈奴骑兵纷纷扔下未啃干净的肉块,上马奔向九江兵。
英布所带兵力不多,渐渐被匈奴骑兵包围。
九江骑兵为节省力气杀敌,交锋之时干脆不顾敌方兵刃,铁剑朝敌军胸膛,脖脑猛砍。
铛——
一匈奴兵短矛刺中铁甲,惊疑间,剑光闪过,头颅滚落在地。
聪明的匈奴兵短矛直刺敌方手臂,脖子等无甲可覆之处,未料到九江兵丝毫不躲闪,冒着矛尖劈砍敌军。
战衣周身染血,分不清是敌军还是己身之血。巅峰马术,与野兽厮杀对决之下,每一九江骑兵倒下,便有至少四名匈奴兵身死。
山上的郦商看的无法移开眼睛,口中喃喃,“岂有此理,骑兵岂能如此为战?!”
“如此亦好。”韩信淡淡道,“左贤王见识了我军攻城,我军守敌,总归是凭借阵仗为战。总该让这群人见识下单兵之能。放眼诸国,能如此为战者,唯有九江。”
左贤王擦干嘴角,咽着口水,不敢相信面前之敌,与董翳居然同属南人之列。
“甚是骁勇,兵刃亦是精良。”左贤王已下决心,匈奴当改兵刃,亦不想再让面前之地尽夺锐气,“尽数杀去,今夜不食马肉,食人肉!”
英布见围山匈奴兵,十有九成欲上马奔来,心知还是惹恼了他们。
“啧啧...看来还需柴武统领...”英布正要叫柴武,却发觉柴武已不再身旁,“呵...够快,不输于当年。”
九江骑兵厮杀正酣,英布未下令撤兵,只身策马遁与黑夜之中。
匈奴骑兵一拥而上,短矛齐刺而出,九江兵尽数被杀戮在地。人已死,持剑的手却仍抽搐般晃动铁剑。
“追上去,一个不留!”誓要争回气势的左贤王大吼。
突然间,匈奴座下之马似是被什么东西惊吓,抬蹄乱跑。
咚——咚——
大地不知为何微颤,匈奴兵慌乱不知如何自处。
左贤王扭头目瞪山身,知晓定是韩信昔日的谋划。
“左贤王入魏地,当已深知九州之事。”韩信起身大笑,“当年大禹治水,分天下为九州。而...河南国之地,名为‘豫州’!带象之豫!”
“糟了...”
震动之声愈近,黑暗中长鼻大耳,匈奴从未见过的怪物出现在眼前。
“上吧!!”
柴武挥手见,怪物塌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