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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三省,连两辅政亲王都要受其节制,这权势已经无出其右,官场之上的人,谁不想好好巴结一下。
谷憬
就如站在人群前面的那位绿袍巡盐御史张宣,人家就是洪经略的门生,去年在湖广其幕下,还做了武昌县令,后来随洪一起返京。
洪承畴一起复,这在京侯缺的张宣就得了巡盐一职,先一步出京到沧州打前站了。
一个长芦巡盐御史兼理北河,那是一般巡抚都未必愿换的肥差啊,又是盐又是钞关又是漕运河道的,这里面过手的银子跟流水一样,随便弄点,都不得了。
运河上的船队靠近。
为首一条船上打着洪字旗。
船越驶越近,王文渊已经招手让叫来的乐班开始吹弹迎接,虽然说他这三品官不如七品巡盐,但管着盐的总是肥差,所以他也还是很满足,可不敢得罪了洪承畴,万一把这肥差丢了,到哪再找补去?
多少人盯着这肥差啊,特别是两淮两浙盐场为明军所控制后,他这差事就越发让人眼红了。
船驶近码头。
船上先跳下来一队甲兵。
背着鸟铳、弓箭,提着刀枪,十分彪悍。
王文渊还在那里拍着马屁,对张宣道,“洪阁老这标兵真是雄壮威武啊,这气势,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百战之兵,一个能顶寻常绿营十个啊。”
说话间,从船上下来更多的甲兵,他们跑步过来,列队。
迟迟不见洪承畴。
而下船上码头的兵越来越多。
“洪阁老带了这么多标兵吗?”王文渊有些疑惑。
张宣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他是拜在洪承畴名下的学生,关系是很近的,去年还随洪承畴南下安抚江南,再移镇经略湖广六省,之前还陪着洪承畴在北京坐冷板凳,他知道洪承畴身边有些老家丁,但没多少。
出京时,朝廷肯定会拔些满人侍卫等,但不会有多少。
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多威武甲兵?
真要有这么多精锐,也用不着让他在沧州给他调兵,河道上的那些兵,多是些原卫所军丁,非常一般。
疑惑间,船上又下来了人,却是土国宝。
“大家好呀!”
土国宝跳下船,对着众人问好,然后一挥手,“拿下!”
码头上列阵的甲兵迅速把迎接的官吏士绅们给包围了起来,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张宣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久才手指颤抖着指向他,“土国宝,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张大人,又见面了,上次相见,还是在南京城时吧,听说你现在是长芦巡盐御史兼理北河,发达了啊。”
张宣望着土国宝跟见了鬼一样。
土国宝原也是洪承畴心腹,洪去年安抚江南时,保举他先任了江南按察使,再保他江宁巡抚,后来洪去了湖广没带他走,后来他听说土国宝数失苏州,最后叛清降明了。
想不到再见,居然是在这里。
“你这是?”
“实不相瞒,我现在又是大明臣子了,这次是奉皇帝陛下旨意,北伐沧州。”
“你把洪阁老怎么样了?”
“洪阁老挺好,就是落水后有些着凉,现在船舱里休养呢,”土国宝挥动手中刀,“算了,先不说这些,咱们还是不要都站在码头,先进城再说吧。”
码头上一片鸡飞狗跳。
出来迎接洪阁老,结果遇到土国宝,被一锅端了。
土国宝劫了众人,直接进沧州,此时沧州城上的守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一头雾水中,就被土国宝部前锋抢入了城中。
洪承畴是被用轿子抬进沧州城的,他坐在轿中一直黑着脸。
实在是没脸露面。
谁能想到他半生纵横,最后居然阴沟里翻船。
沧州城中,土国宝劫了城中官吏士绅,突入城中,部下很快就控制了全城,沧州的守兵好多都没弄明白出了什么事,许多人糊里糊涂的就降了,也有些反抗的,被乱箭射死。
“洪相公,大家都在外面花厅里等候呢,请出去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土国宝来到洪承畴面前。
洪承畴低头垂坐,一言不发。
“洪公,你对我土国宝有知遇之恩,以前对我多有照顾,我一直牢记在心。”
“既然如此,那你还恩将仇报?”
“洪公错矣,我这是帮你重归大明,是挽救你,回头是岸,犹未晚也,否则你在这错误的路上走下去,是没好结果的,不仅性命难保,将来还得上贰臣传的,现在悔悟反正,仍不失为从龙中兴之功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