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七月底,省报进一步推波助澜,派出记者到向阳县采访“大讨论”的情况,发回好几篇采访稿,就和省报的专栏发在同一个版面。《宝州日报》也凑兴,跟着发表了好几篇评论员文章。
其他县市眼见向阳县风头出尽,心中着急,也闻风而动,匆匆忙忙跟进开展了类似的宣传讨论活动。一时间整个宝州地区都活跃起来。
八月上旬,中宣部理论动态组副组长钱建军再赴n省,主持召开了n省理论界关于“真理标准”的研讨会,特邀严玉成与柳晋才参加。这次研讨会,严玉成和柳晋才分别作了专题演讲,进一步阐述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基层工作中的应用,以及所取得的成绩。
n省省委第一书记皮治平,省委第二书记、省革委主任刘东山,省委书记、省革委副主任廖庆开等省委省革委主要领导人参加了研讨会并做了重要讲话。
会后,皮治平书记,刘东山主任,廖庆开副主任亲自接见了严玉成和柳晋才,询问向阳县“大宣传大讨论”工作的开展情况,对所取得的成绩予以充分肯定,勉励他们戒骄戒躁,再接再励,争取取得更大的成绩。
不久之后,连新华社内参也刊载了向阳县“大宣传大讨论”的情况。
严玉成和柳晋才在省城风光无限,柳俊却将严菲拐带回了柳家山。
说是柳俊拐带严菲有点不尽不实,事实是,孩子们都放暑假很长时间了,阮碧秀又想念外公外婆,便鼓动解英与他们一道去柳家山避几天暑。反正严玉成和柳晋才都不在,两位内当家也就暂时卸下了“照顾领导起居”的政治任务,难得清闲一下。
解英正闲得无聊,又是外向型的性格,架不住阮碧秀连哄带劝,欣然应诺。
县革委一共两台吉普车,严玉成和柳晋才去省城开会带走一台,柳俊他们一行七人加司机八个,只好挤在一台吉普车里。好在大人少小孩多,挤一挤也能对付。柳俊趁机将严菲半搂半抱在怀里,狠狠过了一把上辈子没有女儿抱的瘾(天地良心,这时候真没对小丫头起什么歪心)。
严菲一直在县城长大,农村的青山绿水对她来说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对小孩来说,农村好玩的东西还真不少。
严玉成在红旗公社工作多年,威望甚高。听说严主任的爱人孩子到了柳家山,差不多全大队的人都涌到柳家来看望。
自然,也有一点看热闹的心思。
毕竟县革委一把手的爱人小孩,在淳朴社员的心目中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呢。
等五伯梁经纬赶到,差不多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大都是女人,男人是不敢来凑这个热闹的。一些辈份较高,年岁较长的妇女被请到堂屋里落座,年轻媳妇姑娘就挤在外边,叽叽喳喳的。她们不敢对解英评头论足,只是没口子称赞严菲的秀美可爱。
柳晋文笑着将她们都轰走了。
“五哥,你来了……解姐,这是柳家山大队的支书柳晋文,晋才排行的五哥。”
“五哥,你好。”
解英也跟着阮碧秀叫五哥,笑容可掬。
“解英同志,你好你好,欢迎你到柳家山来做客。”
解英笑道:“五哥,你还是叫我小解吧。这么称呼也太正式了。”
“这个可不好……”
柳晋文有些窘迫地搓着手。
“有啥不好的,我和碧秀情同姐妹,她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解英在教委办公室上班,待人接物那是一等一的。
“呵呵,那我就托大了……”
柳俊拉着严菲的手走过来,说道:“五伯,金银花种植的情况怎么样?”
一说起金银花,柳晋文就两眼放光:“很不错呢,插了四五百株苗子,都长得很茂盛,就快可以移栽了。”
“嗯,那就好,不用到年底就可以收第一茬花了。只是四五百株数量太少。入秋时节还可以再插一两千株苗子,搞得好,明年可以收三茬花。”
解英奇道:“小俊,这个你也懂?”
柳俊笑道:“都是书上看的,我有个好老师嘛。”
提起这个,柳晋文就赞不绝口:“啊呀,解主任啊,你是不知道,咱家小俊比他爸还出息呢,什么都知道。行,五伯听你的,入秋再插两千株苗子。就是那个稻田养鱼,咱们今年又收了四千多斤鱼呢。”
柳晋文终究未能免俗,不大好叫人家“小解”,索性随了严玉成的官衔,叫起了“解主任”。
柳俊一听大喜,正愁没地方带严菲去玩呢。
“五伯,还有没捞的吗?我带菲菲去抓鱼玩呢。”
“有有,还有十亩水田没捞,准备过几天移养到大塘里去,留着过年吃。这样啊,现在日头还太毒,再等两个钟头,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五伯带你们去抓个够。抓多少都归你。”
柳俊笑道:“五伯,这可不行,这是公家的鱼,无功不受禄。”
柳晋文眼珠一瞪:“谁说你无功不受禄?这个金银花搞成了,我们柳家山大队不得增加好几千块钱的收入?就是稻田养鱼,我听说也是你跟严主任和晋才提起的,你是首功呢。”
“五伯,你就别夸了,再夸我就晕了。”
解英爱怜地摸摸柳俊的脑袋,笑着对阮碧秀说:“碧秀,这个儿子,你怎么生出来的?”
严菲却只记挂着抓鱼,不时抬头望天,指望太阳早一点偏西。这时候,七伯柳晋平带着小青姐也过来了。他是送干鱼来的。
自从柳俊救了小青,柳晋平对此事感激不已。只要家里有点什么好东西,总要给他们捎带一点。
小青姐一进门,见了解英和阮碧秀就很拘谨,偷偷拉着柳嫣的手躲到一边说悄悄话。前年那场急病看来没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身条拔高不少,瓜子脸,眉清目秀,尤其是鼻梁笔挺,尽管身材尚未完全打开,穿的衣服也很土气,却掩盖不住隐隐的美人韵味了。
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偏西,不那么毒了,严菲就纠缠着柳俊要去抓鱼。
尽管已经是四十岁的心理年龄,对钓鱼抓鱼,杀猪放牛这样的事情,柳俊内心深处仍是充满向往。当下欣然应诺,由大姐柳华带队,提了两个竹罐(一种篾竹自编的捕鱼器具,口大尾小,柳家山方言叫“罐”,不知道学名怎么称呼),背了几个竹篓,一拨小朋友浩浩荡荡杀奔田间而去。
田间抓鱼实在是一等第一的赏心乐事。水不深,及膝而已,连严菲这样从未玩过水的小丫头也可以放心下到田里,不用担心出什么危险。眼见得半大的鲤鱼鲫鱼在水中惊慌地窜来窜去,用竹罐一堵,几个孩子四下围赶,鱼儿慌不择路,一头就扎进去了。
抓鱼的时候,柳俊自始至终陪伴在严菲身旁,怕她不小心踩进鱼窝子(有六七十公分深浅),弄成个泥猴。直到几个鱼篓都装满之后,大家心满意足地洗手上岸,柳俊才想起小青姐几乎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帮他提鱼篓,帮他擦汗,就像柳俊照看严菲一样照看着他。
真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