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英气苦:“这么说,做了你严玉成的儿子,就活该倒霉?”
“这是什么话?难道只有进机关做官老爷才有出息?工厂就不是人呆的?”
严玉成怫然不悦。
柳俊以前只在电影和小说里见过这种“正气凛然”的好干部,不成想现实中在他眼前就演了一出。
要说严玉成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身为专员,固然位高权重,却也“高处不胜寒”,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宝州市若真给严明安排了个人人眼红的好职位,估计又要惹出许多告状信来。
严玉成“整顿吏治”的工作到了关键时刻,确也不容节外生枝。
不过如此一来,又未免对严明不公平。别人有个当大官的老子,“背靠大树好乘凉”,轮到他了,却要“避嫌”,真正憋气得紧!
“好好好,你要做清官,做包公,算我们母子倒霉……”
解英气急,口无遮拦地嚷嚷起来,眼圈已自红了。
严明说道:“妈,你别这样,就依我爸的安排好了,我去工厂……”
呵呵,果真不但外表变了,内里也变了呢,柳俊记忆中的严大公子,几曾如此体谅过严玉成的难处?
严玉成便赞许地点点头,眼里露出欣慰的神情。
解英的眼泪立即滑落下来,扭过头,都懒得看他父子一眼了。
这两个“混账”,成心跟老娘过不去。
严菲本来是一点不关心这些事情的,见解英落泪,顿时慌了手脚,忙即起身走到解英身边,拉住她的手,不说话,流露出关切的眼神。
“解阿姨,去工厂就去工厂好了,也没啥了不起的。”
见闹了个满拧,一直懒洋洋不说话的柳衙内,终于忍不住开了腔。
解英“呼”地扭过头来,“恶狠狠”盯住柳俊,若不是瞧着柳晋才阮碧秀都在,怕是要将柳衙内“生吞活剥”下去。妄自对这小子那么好,当成“姑爷”来疼爱,关键时刻,竟然如此“落井下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打从认识解英以来,她还不曾如此“痛恨”过柳俊。
“小俊,别胡说!”
阮碧秀急了,连忙开口呵斥。
柳俊微笑着,毫不在意两位“老妈”的痛恨,淡淡道:“严明哥今年二十三岁了吧?进机关熬资历不是不行,估计五年时间,可以熬到副科级……”
瞧严玉成大义凛然的样子,五年熬到副科,貌似都有点悬乎。
“严伯伯,如果你一定要严明哥哥进工厂的话,我看就放到宝州市一铸管厂去好了!”
这一回,连严玉成也对柳俊“怒目相向”了。
这小子,老子说要让儿子进工厂,可也没说不让儿子吃饭啦!谁不知道宝州市一铸管厂是个濒临倒闭的企业,工资都发不全,几十号工人,全领的生活费在家待岗呢。严专员再讲究原则,也不能“虐待”亲生儿子吧?
解英倒还好。毕竟她对一铸管厂的具体情况不怎么了解。
“你什么意思?”
严玉成冷冷问。
“没什么。你不就是怕人家说闲话吗?严明哥去了一铸管厂,我看还有谁说闲话……不过,我也有个建议,严明哥去了一铸管厂,不做工人,做厂长!”
严玉成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铸管厂是宝州市工业局下属企业,股级架子……”
柳晋才适时插话,做了个说明。
柳俊笑道:“严明哥本来就是副连级,去个濒临倒闭的厂子做个股级干部,不算僭越吧?”
严玉成有点明白我的意思了,蹙眉道:“虽说是濒临倒闭的工厂,级别在那呢,照惯例,军转干部要降半格使用……”
这意思就是说,严明过去不降反升,怕是不合适。
解英又不满了,当下将“濒临倒闭”丢到一边,给柳俊助拳道:“不就是个股级干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明明本来才副连级,还要降半格,不如直接去做农民好了。”
严玉成瞪了她一眼,解英就撇撇嘴,再次扭过头去,不予理睬。
柳俊嘿嘿一笑,说道:“那就算了,别人想做这个厂长,就让他们去做好了。反正不就之后就要破产清算了!你们两位父母官都不为铸管厂的工人着想,我操的哪门子闲心啊……”
瞧严玉成的模样,手心痒痒的,跃跃欲试,又想给柳衙内一个爆栗了。
柳晋才喝了口茶水,说道:“你也别卖关子,若是我们同意严明去做铸管厂的厂长,你又怎么说?”
柳俊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腰身一挺坐直了,双眼射出“炯炯的光芒”。
“若是你们同意严明哥哥去做铸管厂的厂长,我担保一年之内,还给宝州市一个活蹦乱跳的新工厂,那几十号工人,就不劳两位府台大人操心了!”
“当真?”
严玉成也是“双目炯炯”,紧盯着问了一句。
“若有虚言,甘当军法!”
柳俊调侃道,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很是气定神闲。
“说说你的具体方案……”
说这话的却是柳晋才,他前不久还在为那些个资不抵债的国营企业头痛不已呢,已经在组织人员做深入研究,准备好好做一篇文章。不成想柳俊便在这里口出大言。
“其实这个东西很简单,铸管厂濒临倒闭,并非铸管这个产品没有销路,关键是工厂体制僵化,人浮于事的现象严重,生产出来的铸管达不到质量标准,卖不出去。只要把这些个弊端改变过来,生产出质量达标的铸管,销售问题,我来解决。不过……”
严玉成对柳俊这个“不过”深恶痛绝,此时却也不得不耐下性子问道:“不过怎样?你小子倒是痛快点!”
柳俊笑嘻嘻地道:“假使严明哥当真将铸管厂扭亏为盈了,你们地区和市里的领导干部,是不是应该有个什么奖励措施,比如提个副科级,给十万八万奖金什么的……”
“嘿嘿,小子,你当是打土豪啊?你这是要挟上级领导!”
严玉成长长舒了口气,笑骂道。
留居却又皱起眉头,似乎在认真考虑儿子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料必他是想从根子上搞一个解决“亏损国企”的办法出来。
见柳俊一席话,不但圆满解决问题,还轻轻松松给严明“提”了半级,解英一天的乌云都立时消散,瞧着柳俊的眼神又笑眯眯的百看不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