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招呼道:“彭县长、李书记。”
原来是彭少雄,另外一位估计也是县里的副书记,难怪在白杨面前神情笃定。
彭少雄三十四五岁年纪,四方脸,中等身材,脸上线条比较刚硬,一看就是那种性情比较坚毅的人,轻易不会认输的主。至于李书记,也是三十几岁年纪,估计比彭少雄要大一两岁,长条脸,神情阴鸷,尤其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老是带着怀疑的神色,让人一见之下就心中不喜。这种人要放在古装戏的舞台上,演那种“奸角”,倒是甚为适宜,都不用怎么化妆。
“白书记,来了朋友?很年轻啊!”
彭少雄乐呵呵的,眼光在柳俊和严菲脸上瞄来瞄去,自然,在严菲脸上停留的时间要远远多过在柳俊脸上停留的时间。
“来,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宁北县彭少雄县长,这位是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李江同志……这位是我在团省委工作时的同事,学校部副部长柳俊,这是柳俊的女朋友严菲,在大宁市文化馆工作。”
白杨就笑着引介。
“原来是柳部长和严菲同志,幸会幸会!”
彭少雄脸上笑容不减,朝柳俊伸出手,眼神却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对于这位柳衙内,彭少雄自也是久闻大名了。前段日子,“水利学校斗殴”案件传得沸沸扬扬,当事人一方就是柳衙内,而另一方,则是彭少雄的“恩主”,副省长关明杰。两位省里大佬较量的结果,关明杰大败亏输,颜面扫地。
据说关副省长的表外孙有可能被判死刑,而柳俊这小子,却是没事人一般,带着漂亮得不像话的女朋友四处逍遥,现如今张扬到宁北县来了。
彭少雄是关明杰的前任秘书,对此事内幕知之甚稔。听说关明杰还低三下四央求了省公安厅武厅长亲自做“和事佬”,向老柳家求情,希望能饶荆无畏一条性命,结果被硬生生顶了回来。
说是“荆无畏恶贯满盈,按律当诛”!
在彭少雄想来,这就是个笑话。
当诛不当诛,还不是老柳家一句话?
双方又没有私仇,何必如此赶尽杀绝,结下永不可解的死结?
看来大宁市官场称柳晋才为“笑面虎”,果然是名不虚传。就是他家这个小子,也是一只小“笑面虎”,凡是惹着他的人,就往死里整!
到团省委几个月,将常务副书记韦安邦送进了大牢,与人争风吃醋,打掉人满嘴牙齿还不算,连性命都一并要了!
狠啊!
柳俊对彭少雄心中所想,自然明镜似的,却是不露声色,微笑着与彭少雄握了手,嘴里好一番客套。接下来,李江也很客气地与柳俊握手寒暄了一阵。这人怀疑一切的眼光可能是与生俱来,就算满脸堆笑的时候,眼神也还是那个样子,叫人心里好不腻歪。
上了尼桑公爵王,严菲就口无遮拦地说道:“刚才那个什么李江书记,我不喜欢他!”
张晓曼又一次目瞪口呆。
白杨和柳俊却不禁莞尔。
也只有严菲能说出这种话来。
柳俊就瞟了白杨一眼,朝司机小陈呶呶嘴,意即是这人可不可靠。白杨微微点头,柳俊就放心了,笑道:“咱们菲菲不喜欢他,往后就不和他见面了。他要是到你家里去,你就把他轰出去。”
“那倒不至于,上门都是客。我躲进房间里去不看他就是了。”
严菲认真地道。
柳俊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跟你开玩笑呢,严伯伯规矩那么大,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市长,等闲也不敢登你家的门,李江这一辈子,估计没什么机会上你家去了。”
白杨笑着凑趣:“就是,严叔叔规矩真大,不要说别人了,我看见他都害怕!”
“不会吧,我爸挺好的,你们怎么这么说?”严菲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浑然不解:“哎,小俊,你不是经常都跟我爸顶嘴的吗?也没见他骂你啊!”
柳俊扁扁嘴,“哼”了一声,故作不悦:“他骂我的时候,都是躲在书房里的,避开你罢了!”
“是吗?”
严菲信以为真。
“我回去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骂你!”
柳俊一听,玩笑开大了,事情要糟,忙即说道:“千万别啊,你要这么去问,我以后就惨了,休想再看到严书记的好脸色!”
听着柳俊他们的对答,张晓曼一直在努力思索严菲的父亲到底是谁,连白书记都说“怕怕”,貌似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柳俊这声“严书记”一出口,张晓曼立马就想到了,慌得一手掩住了嘴巴,免得惊呼出声。
严菲就咯咯直笑,有点顽皮。
柳俊便即恍然大悟,原来上了这小丫头的当,被她“忽悠”了一把。
白杨也是莞尔。
她以前倒是不知道柳俊这么害怕未来的岳父老子,看来这个“一物降一物”的谚语,确是很有道理的。“飞扬跋扈”如柳衙内,原来也有畏惧之人。
好在白杨就在旁边,不然柳俊一定会呵严菲的痒痒,直到她娇声求饶为止。
“姐,那个李江什么来路?”
柳俊问道。
“省纪委下来的,查办方朝阳的案子,他是省纪委调查组的一个负责人,据说是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方忠平的老部下。”
白杨淡淡答道。
如此说来,也是尹宝青的嫡系了。
“刚才彭少雄好像是从他办公室出来的吧?”
宁北县经济排名虽在大宁市五区三县中垫底,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却修得甚是阔气,县委与政府各有一栋办公楼。彭少雄以县长之尊,亲自上李江办公室嘀咕,拉拢的意思非常明显了。况且尹宝青现在与张光明走得很近,彭少雄与李江往一起凑,乃是理所当然。
县委副书记兼任县纪委书记在常委中的排名应该是很靠前的了,十分有分量的一个盟友。
“嗯。”
白杨还是淡淡的。
官场上本就是这么拉来拉去的,十分正常。
柳俊便微微一笑,往后靠了靠,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