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局,硬生生将曹春秋叫了回来。
曹春秋在农业局接到陆香梅的电话,倒是没说什么,吩咐了戴炳成几句,便上车返回县政府。不过细心的人,还是发现在放下电话的瞬间,曹县长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曹副县长,这是怎么回事?”
县长办公室,陆香梅毫不客气地质问曹春秋。既不按县长办公会上的规矩叫“春秋同志”,也不按惯例称呼“曹县长”。可见陆县长是当真生气了。
曹春秋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不急不躁地说道:“陆县长,柳书记认为农业互助合作基金会可能存在违规放贷的情形,所以……”
“所以就派你去查账?”
陆香梅再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曹春秋的言辞,秀眉紧蹙,问道。
曹春秋依旧在微笑着,不过笑容已然有些勉强。
县长和常务副县长之间,这么怒气冲冲对话的情形,应该是很少见罢?
曹春秋尊重陆香梅,除了他的职务较低,还在于他本身的修养和多年机关工作的历练。但这不代表人家可以不尊重他。
“按照县政府的分工,审计工作是由我分管的!”
曹春秋不徐不疾地答道。
在瞬息之间,就压下了火气,曹春秋是个人物。
曹春秋这个话的意思也很明白——我只是奉命行事,你有气大可不必朝我撒!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事先给我通个气?审计工作也好,农业工作也好,都应该是我这个县长该管的范围吧?”
陆香梅抓住这个理由发飙,貌似也很为冠冕堂皇。一县之内,哪一样工作,都是县长的该管范围。
其实是否应该先与陆香梅通个气,曹春秋是有所考虑的。不提前通气,他主要是不想让柳俊误会。
怎么,书记一把手安排了不算,一定要请示陆县长?
而且,万一农业互助合作基金会真有严重问题,曹春秋不免有通风报信的嫌疑。
权衡再三,曹春秋就免了提前通气这个环节,直接进入了操作层面。比较起来,惹陆香梅的生气的后果远不如惹柳俊生气的后果。
反正不管怎么做,都已经得罪了陆香梅!
再得罪柳俊,那就当真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呵呵,陆县长,也就是一个例行的审计罢了。再说,农业互助合作基金会是陆县长亲自抓的工作,陆县长应该信得过他们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怎么应对陆香梅的怒火,曹春秋自然也早就备下了一套说辞。这句话轻轻刺了陆香梅一下,却叫陆香梅全然不好驳斥。
如果没有问题,查就查好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莫不是你陆香梅心里有鬼,担心查出什么大问题来?
“曹春秋同志,农业互助合作基金会有没有问题,姑且不论,你们撇开我这个县长,程序上不是很合适吧?”
陆香梅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在这个时候硬生生将曹春秋从农业局叫回来,本就是陆香梅忍耐不住,一气之下作出来的动作。当然内心深处,也想借此展示一下自己作为县长的存在。你曹春秋再是省长身边的红人,在宁北县是我的下属,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的。
眼见曹春秋素日文静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陆香梅也暗暗有些吃惊。她虽然脾气比较急躁,喜欢揽权,却并非弱智。已经和柳俊不对路了,若再“逼反”了常务副县长,只怕她今后的县长会越做越艰难。柳曹当真联手,陆香梅再有大人物撑腰,只怕位置也是岌岌可危。
如果能够不动声色的将她挤走,对于曹春秋来说,绝对会是个大大利好的消息。从这一点上来分析,曹春秋其实更有理由站到柳俊的阵营里去。
曹春秋要想捡这个现成便宜,最好的办法便是早日正位。貌似要挤走柳俊,想都不要去想,纯粹没事找抽。挤走陆香梅却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陆香梅瞬间权衡了方方面面的因素,自然而然从“打”转为“拉”。
“陆县长言重了。谁都没有要撇开你的想法。就是一次普通的审计。再说,我认为目前重要的问题不是程序上的,而是农业互助合作基金会是否当真存在柳书记怀疑的那种违规放贷的情况,才是眼下的重点。”
陆香梅大发雌威,曹春秋却在心里对她的评价又降低了几分。
明显分不清主次嘛!
做一把手的人,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毕竟人无完人。但如果做事只顾冲动,分不清主次,却是大忌,证明你根本就尚未够资格担任一把手。
陆香梅就是一怔。
曹春秋说得对,比较而言,面子上的功夫,现在确实不是那么重要的。
可是,农业互助合作基金会是否当真存在严重问题,陆县长心里其实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