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与秋兰摇了摇头,都有些神色茫然,夏竹又是羞愧又是纳闷道,
“奴婢昨儿夜里沾枕便睡了,也不知是怎得……平日里没有这般困啊!”
秋兰也是附和道,
“奴婢也是……真是好生奇怪!”
穆红鸾神色一动,却是面上不显,点了点头道,
“我进去瞧瞧她!”
当下推了门进去,那床上幔帐低垂,里头人影绰绰,过去伸手撩开见人在里头稳稳睡着,白玉的小脸上挂着微笑,小手上还紧紧攥着甚么东西!
穆红鸾不动声色,过去动手轻轻一抽,黄蕊嗯嘤一声翻了过去,手上的东西还是未放,只穆红鸾已瞧得清楚了,那是一角布料,看割口是被人从衣裳上,用刀齐齐割下来的。
那布料很是粗糙,在蒲国公府上粗使的婆子都不会用,倒有些像外头市井中下力巴人会用的布料。
穆红鸾眼珠子一凝,伸手轻轻给黄蕊盖上了被子,神色自若的退出了屋子。
出来吩咐道,
“你们好好伺候着蕊小姐!”
“是!”
穆红鸾出了院门却是脸色大变,忆起前头马车之上黄蕊所说的话,又忆起那带着外域口音的嘶哑声音……
粗糙的布料……
齐整的割口……
还有两个丫头莫名的酣睡……
“天神!天神……”
穆红鸾喃喃行走在小径之上,心里渐渐明白了,脚下一顿脸色一白,却是不知应是走还是折回!
怪不得……
怪不得……
怪不得我们在临安城中翻了个底朝天,竟没有找到他,原来……原来……他竟躲在了蒲国公府中!
果然好心计!
任是他们如何翻遍了外头,也决计不会翻到自己府上的!
他竟然还躲到了蕊妹妹的院子里,真是聪明!
旁人没有蕊妹妹迟钝,日子长了或是食物少了,又或是衣物有变,必会被发觉蛛丝马迹,只有蕊妹妹……
现下怎么办?
返身回去……以她的身手可与他斗个平手,只丫头婆子们都在,一个不小心就是误伤!
叫了来人围院子?
若是打草惊蛇让他挟持了蕊妹妹又怎么办?
穆红鸾有些投鼠忌器,立在那处踌躇难决!
后头跟着的冬雪见她不走,便轻声问道,
“夫人?”
穆红鸾回过神来,突然想起黄蕊手中的布料来,这分明就是因着被人死死揪着,被抓之人脱不开身,便索性割开了衣角。
这是怕惊动了黄蕊呀!
只蕊妹妹怎会攥着他衣角,难道是与他十分熟悉至同床共枕的地步!
想到这处脸色由由转红了,心里又是气又怒,
“这混蛋敢但借机占黄蕊的便宜,老娘活剐了他!”
转而又一想,黄蕊那眉眼身段,分明还是个处子,应是未被人欺负!
难道那刺客与蕊妹妹共枕同床竟是发乎情止乎礼不成!
这……
心头说不出的怪异,竟有匪夷所思之感!
当下出声问道,
“冬雪,你说若是有一个十分厉害的杀手,躲在一个小娘子的房中多日,却是没有杀人,夜里还陪着人入睡,早起时怕弄醒了人便割了衣角,你说……这是为了甚么?”
冬雪闻言却是捂嘴儿笑,
“夫人,您这是从那处看的话本儿?也借给奴婢瞧瞧成么?”
“哦……你怎得想到了话本儿?”
冬雪笑道,
“依奴婢听着这就是一出话本儿,名字便叫做杀手恋红颜……”
顿了顿接着道,
“奴婢想啊……能做杀手之人必是个冷心冷情的,躲在那小娘子的闺房之中,便是一时迫不得已,定也不会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下来与人陪睡,想来他定是动了心了!”
一番话却是令得穆红鸾瞪大了眼,心中暗道,
“不会真如我所猜想的吧!”
心中隐隐觉着冬雪说的有几分道理,旋即又暗道,
“那可是个冷血的杀手,他一日任务不完,一日便是与我为敌,即便是他真对黄蕊有甚么心思,难道还能放过我不成?前头我也来过那院子……想来他那时必是身受重伤,无有绝对的把握不敢贸然动手……”
想到这处穆红鸾脚下一转,毅然道,
“走,我们去前院!”
她这头离开,那头黄蕊便醒了过来,夏竹两个正在伺候她,紫鸳却是不放心她过来瞧瞧,见黄蕊脸色红润,笑眯眯的样儿竟是半分没有受影响,不由奇道,
“蕊小姐,昨晚的事儿……您可是不害怕了?”
黄蕊笑着一指床头的枯花道,
“我不怕,有他陪着我,我便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