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
已是长成高瘦青年的长思正立在一旁,此时正倚在柱旁,垂头闭目,嘴角流涎,被老道士这么一叫忙甩了甩脑袋清楚过来,
“道爷,有何吩咐?”
他如今长高了不少,穿得还是两年前的衣裳,短了一截的道袍只到膝下,袖口处也露出小半截手臂来,
“将我那九枚铜钱取来”
长思应了一声过来供案之前,行罢礼后取下了供在上头的九枚铜钱,
“道爷给!”
无癫接过在手中轻轻摇了摇,便随意的一洒,九枚铜钱落于蒲团前的地面之上,无癫低头一看立时心头一震,
“这卦相好生古怪,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可为假,假可为真,真假全在一念之间也,如今这一念竟是动了!”
摇着头道,
“不好说!不好说!快快烧水,道爷我要沐浴更衣,拜过三清之后,要夜观天象……”
待到当日夜晚,无癫登峰顶一看却是连连叹气,第二日一早便吩咐长思,
“打点行李,我们要往西北去!”
长思闻言却是大喜,
“道爷,我们要出远门么?去那儿?几时回来?这观里怎办?”
无癫抬手给了他脑门儿一下,
“那来这么多废话,跟着道爷走便是!道爷这些年来让你修了多少遍清心决,你没一个记进心里的,如今倒是越发的呱噪起来!”
长思摸着额门儿嘿嘿笑,凑上去给他瞧自己的衣裳,求道,
“道爷,您瞧瞧……我这身上的衣裳小了许多,一直未曾缝制新的,这回要出远门儿总不能丢了您老人家的脸,给我换身新衣裳呗!”
无癫又给了他后脑一下没好气道,
“放心!这回要去寻长青去,到了他那处有的是衣裳给你穿!”
老道士要去,长青那小子还不小心翼翼供着,自然是甚么也少不了的!
长思闻言欣喜若狂,不必无癫吩咐,一溜烟儿便往里头跑去,
“道爷您等着,我即刻便收拾东西,我们今儿午后便走!”
无癫无奈摇头叹一口气,过去在三清面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
“此一去,也不知于国于民是福是祸,三清在上,还请佑弟子解我燕氏之困,救万民水火!”
昨夜里再观天象,却见得紫薇星旁有一星,光芒大胜,势有取代之意,看此像却是应在西北,他虽隐世独居,但蒲国公府每隔一月便有人前来探望,也有广陵的书信传来,前头就曾言道长青在西北抗击西夏人。
却是不知这星相异变是否与他有关?
更有……长思已经长大成人,他心性活泼,恋慕繁华,实在不是这道门清修之人,带了他去西北,交付于长青,也好为他日后谋一个出路,说起来……他总归也是我们燕氏一脉!
师徒二人打点行囊,收拾好观中一应器物,又在三清面前上香拜别,这才出来用大锁锁了观门下山而去。
兰州城中燕岐晟与穆红鸾现下自是不知晓,自家师父正在往这处赶来,两人却是在兰州城中四处选址要另建居处。
穆红鸾言道,
“即是要建便索性建得大些,住着也要舒坦些!”
燕岐晟自是一力赞成,
“长真所言极是,总归要在这处多呆上几年,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他这几日苦思良久,想争大宝之位,必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如今从身军中,在这兰州驻守自然是要沉下心来,多建军功才是,长真能来随军,他是千肯万肯,自是要让她欢喜才是正理,因而但凡她所言,自然必是一应点头断无不允之理。
兰州城地广人稀,城中建筑多是破败,想买房却是十分容易。穆红鸾便在离大将军府不远之处,买下了四所民宅,请了工匠来全数打通要做了兰州的新家。
燕岐晟身在军中休假不多,在外头呆了几日便重又带着朱光武回去了,留下穆红鸾兴致勃勃与绿绣、四丫、紫鸳几个商议新宅子如何建设。
只杨大强在一旁提醒道,
“表妹,这宅子大自然有大的好,只我们人手却是有些不够啊!”
他们这一回出来只带了十名侍卫,能伺候穆红鸾的只绿绣与紫鸳两人,宅子太大便需得增派人手。
“挑选人手之事,还要表妹早做打算才是!”
这兰州不同临安,临安人物繁茂,物资充足,要想买奴仆下人,只要放出风去,一溜排的人牙子等在府门口。在这兰州本就人烟稀少,当地百姓多数愚昧,一来想挑选合适的仆从难,二来进到府里来只怕还要费手脚好生调教才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