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儿子太多,才送入了宫中,怎得你也未曾做过?”
周朴应道,
“回陛下,奴婢家里生了十个孩子,八个儿子,两个女儿,奴婢排行在六,家中乃是佃户出身,并没有一亩农田,只靠租种为生,每年交完租税已是所剩无几,奴婢在家里只呆到四岁便被送入了宫中,此时回想起来,幼时倒是被娘亲放在地头玩耍,被哥哥带着拔过草,喂过鸡,实打实的田间农活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做过!”
说话间想起老家的亲人也不由黯然,想当年小小年纪进宫他也不是没有怨的,家里么多儿子,为何偏偏就选了他一个,只如今他在宫中伺候王驾,也算得能衣锦还乡了,派了人回去打听,家里父母早已故去,两个妹妹也被卖了,五个兄弟只剩下三个。
燕韫淓听了叹道,
“这天下,若是皆耕者有其田,便四海皆安亦!”
两人谈谈走走,待得抬头四下观望时却不知到了何处,周朴道,
“陛下此处也不知是何地,待得奴婢过去打听打听!”
燕韫淓道,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到何处去问,不如再走一段吧!”
两人又打马往前走了一段,却见得远远有一座小小的村落,其中似有一座十分宽广的院落,便想去那村中打听,又行了一段路,见村口处有一名头戴草帽的农人正挑着担子向这边走来,周朴翻身下马上前行礼道,
“敢问这位兄台,此处乃是何地,哪一条路可往临安城去?”
那农人一抬头,却是露出一张女人的脸来,挑眉道,
“你叫我兄台?”
周朴一见忙道歉,
“抱歉,乃是在下眼拙了,原来是位……是位大嫂!”
那女子一听又挑眉头,
“你叫谁大嫂?”
那女子看年纪也应有双十了,周朴的年纪如今也有三十开外,叫她这一声大嫂实在有些唐突了,忙改口道,
“这位……这位小娘子,敢问可有去临安的路?”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瞧了瞧马上坐着的燕韫淓道,
“自这里出去要经三个路口,头一个是向右,第二个是向左,第三个走中间,然后绕过一片竹林,再一路往东,你们可是记得?”
燕韫淓与周朴面面相觑,他们一路过来也没见过多少岔路,怎得再回去便要走这么些岔路口了?
那女子见两人均一脸茫然状便叹道,
“罢,你们若是不着急,便随着我走,待到了地方我便指给你们道路!”
两人忙道谢,燕韫淓见她担着两个担子,看那担头弯弯应是十分沉重,想了想道,
“不如小娘子将你肩上的担子放在我们的马上,我们再步行过去可好?”
那女子想了想便爽快点头,
“今日遇见你们也是运气,倒要少费些力气!”
当下将担子放在了周朴的马上,燕韫淓也翻身下马,与那女子在前头步行,周朴则拉了马在后头跟着。
那女子取了头上草帽,露出一张脸来,却是生得小麦肤色,圆眼弯眉,嘴角上翘,天生自带了三分的笑意,一见便知是个善谈开朗的性子。
那女子大大方方打量了燕韫淓一番问道,
“这位兄台可是自城里来?”
燕韫淓应道,
“确是自临安城中来,无事放马至此,竟是迷了道路不知归途了!”
那女子笑道,
“我们这处丘陵起伏,小路颇多,若是不知地势的人进来,多半是要寻不到归路的!”
燕韫淓笑问道,
“小娘子可是这处村民?”
听这女子谈吐举止都是大方有礼,倒不似乡野村姑,不过若是那大家的千金却又没有她这般胆大,敢与陌路相逢的两个外男同行。
那女子笑道,
“小女子家中乃是在临安城中,此地乃是小女子的外祖家,因着自小长在这里,倒也是熟悉地形!”
两人一路走一路言,到了第一个岔路口,那女子便要去取自己的担子,
“你们在这处稍等,待小女子将这担里的东西送到前头去再来为你们指路!”
燕韫淓忙道,
“小娘子这是要往何处去?即是有马不如再送一程?”
那女子想了想点头,
“也罢,左右前头过去不过一里!”
当下领着二人转向左,穿过一片竹林果然见着人家,待到了竹篱外那女子扬声叫人,
“三婆!三婆!”
里头有苍老的声音应道,
“可是六娘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