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诚信的致辞结束,码头附近的市民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只有完全正确的废话,才能获得如此多的的掌声。所谓正确的废话,就是诸如诚信是好的、不诚信是坏的;我们要做好人、我们不应该当坏人……种种这些。
谁也不能说这些话不对。
但若论起来,真正有心的人,还是从这一大堆正确的废话中,听到了实质性的东西。
诸如那句纯粹扯淡的“贸易重新分配配额、茶丝瓷对欧出口可能要皇家管制”。
船上,康不怠看着刘钰讲话的汉语原稿,盯着上面那一堆正确的废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心道公子这一招二桃杀三士,倒是用的熟练。
说什么日后茶丝等,可能要重新分配贸易额。这西葡都是天主教、法国做生意不行。这是生生挑唆荷英啊。
只是,荷兰虽小,公子却素来多有忌惮,亦说其曾纵横七海无敌天下。
如此底蕴,岂能没有无双国士?
待刘钰的演说结束,码头上重又恢复了抽奖环节,康不怠等到了返回的刘钰,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刘钰闻言,亦多感慨,只是虽有感慨,却说不上多少忧虑。
“汉祖起与沛丰;明祖起于凤阳;本朝起于延安府。一府一州,地虽百里,亦有国士。”
“然而岳武穆岂非无双国士?摊上那群人,有个卵用?”
说罢,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荷兰的制度。
“七省联合,议政时候,各省甚至一些加入的市,都有一票否决权。所有国事,只要议会里有一省的执政不同意,就没法通过。你也听说说过朝堂的事,你能想象六政府议事的时候,只要有一人反对,就无法通过决议?荷兰想办成事,难。”
“就我说那奥兰治家族,想要真正统合荷兰,你知道他要先做什么?要先当上各省的省执政,才能成为真正说话好使的共和国执政。”
“这种制度,办成事难。办不成事,容易。”
“纵有无双国士,他要先要分别拿到七个省的执政地位。然后才能成为共和国的执政。这第一步才是最难的,第一步都走不出去,纵有天大的本事、万般想法、百般的机敏,又有何用?”
“我观荷兰,若天启崇祯之明尔。各省加税造舰的事,已经吵了四十年,至今一艘新大舰都未添;各省改变税比例的事,也吵了四十年了,至今一成不变。”
“明末之时,岂无国士?可就算有,又有什么用呢?”
用明末做了个比喻,再一说那奇葩的一票否决权,康不怠也是大为宽心,笑道:“若真如此,唯有那威廉,有洪武、贞观之能,上马可征战四方战无不胜、下马能集权变革清除异己。若不然,着实难。”
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嗯,那威廉,确实得有唐太宗临阵的水准,方可威望大震,如此才有可能集权成事。却不知此人是否英豪?”
…………
“威廉是个怯懦、没有责任感、缺乏勇气、鸡胸哮喘不能够骑马的人,甚至不适合成为将领。他对荷兰的共和制度,并没有什么威胁。”
“先生们,威廉现在只是弗里兰斯、海尔德兰、德伦特三省的执政。但是,荷兰、泽兰、乌得勒支和上艾瑟尔,这四个省仍旧在我们的手中。”
“荷兰省在比例税中,为共和国提供58%以上的税收,而排在第二的弗里兰斯,才只有10%多一点。”
“七省共和国,没有荷兰省的认可,什么事也办不成!”
此时联省共和国真正的掌权者安东尼·范·德·海姆,此时正毫不留情地给了奥兰治家族的威廉一个极低的评价。
安东尼·范·德·海姆的真正头衔,是荷兰省议长。但既然七省共和国荷兰要拿50%以上的税,此时又没有执政官,他这个荷兰省议长,其实也就是七省共和国的掌舵人。
在如此不留情面地评价完威廉之后,安东尼还是表达了一下他的恐惧。
“威廉的个人能力,不是威胁。”
“但是,先生们,我们必须要知道,民众不是不反对我们,只是鉴于一切正常,他们懒得反对我们,也没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
“是奥兰治家族在反抗西班牙的过程中塑造了七省,他们的合法性是神圣的。无论胜利还是失败,人们在对我们失望的时候,总会想起他们。”
“而我们,或者只能依靠不断胜利;或者至少也要维持现状。但现在,情况非常不妙。”
他拿出了一封信,这封信在不久前还装在一个玻璃瓶里,上面扣着结实的橡木塞子,旁边都用蜡封住。这是此时远航送信的标准“包装”,担心在船上受潮。
“这封信来自遥远的巴达维亚。是东印度公司转交给我的。你们当然应该知道港口处忽然出现的几条中国船,船上的那个中国人给我们的共和国、以及我们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信上说,在广州附近,这位访问欧洲的中华帝国的侯爵,和愚蠢的英国舰队长发生了冲突。这位乔治·安森舰长,强闯广州湾,导致了这位侯爵的报复。”
“他提供了一笔捐助,捐给了英国的老僭越王。斯图亚特家族因为信仰天主教,被剥夺了继承权,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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