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教大风起。”
“你们这么想,可真是作大死啊。这是你我该碰的东西?
“万不可这么想!万不可这么想啊。今日你们把这话说出来,可就到此为止了。”
“若还想保住脑袋、保住家业,此事以后便是半个字都不要提。烂在肚子里!”
林允文心道这几个人是疯了,怎么敢想这种事?
他们这些人虽是豪绅,也能接触到一些官员,最起码当地府尹还是常见的。
但是,真正捅到天上的朝堂里的事,他们哪里能明白?
林允文也不懂,可好说也跟着刘钰混了几年,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之上次乡贤祠事件之后有人提点,多少还能明白一点。
朝堂之上,谁最大?
最大的那个人,最怕的是什么?
本来这种事,朝堂上有争论,实属正常。
有支持工商的、有不支持工商过度发展的,各执一词,即便暗地里也有利益输送,那也还能维持个体面,假装是公事公办、出于道义社稷。
可要是真的大张旗鼓地搞什么结社、搞资金支持、利益输送之类,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朝廷想要办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理由。
关键在于朝廷想不想办、皇帝想不想办。
本来没事呢,真要是搞出个明面的商人集团、在搞出一群在朝中的代言人,那不是纯粹找抄家呢吗?
皇帝真想要找毛病,谁身上干净?就林允文自己来说,当年破产前搞长崎贸易的时候,走私过、运过违禁品,真想要查,哪能缺了罪名?
要说起来,今天出现这种情况,也算是前几年乡贤祠事件的延续。
那件事爆发之后,松江府聚集的豪商阶层先来了一次分化。
一部分走传统路线,化商为地主。
另一部分选择继续做商人的,也认识到自己的政治地位严重不足。既然如此,何不琢磨着在朝中和那些支持工商业的人联合起来?
朝廷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亦不是天庭之上,哪里不需要钱?
若能在朝堂上与一些支持工商业的官员合作,结党成势,是不是就可以避免类似于乡贤祠事件的事情再度发生?
加之他们在松江府常常接触那些西洋人,一些西洋国家的商人地位,也确实让他们眼馋不已。
潜移默化中,他们也受到了诸多影响。
一部分人,如现在和林允文暗自商量的这些人,琢磨着官商勾结,结党成一方势力。
另一部分人,则开始花钱资助一些反传统儒学的儒生,鼓吹四民一体、工商亦是国本。
甚至有人借着宋代叶适的一些文章,大肆发挥,只说什么“《书》言‘懋迁有无化居’;周‘讥而不征’;春秋‘通商惠工’;皆以国家之力扶持商贾,流通货币……故子产拒韩宣子一环不与,今其词尚存也。汉高祖始行困辱商人之策;至武帝乃有算船告缗之令、盐铁榷酤之入,极于平准,取天下百货自居之。夫四民交致其用,而后治化兴。抑末厚本,非正论也。使其果出于厚本而抑末,虽偏尚有义,若后世但夺之以自利,则何名为抑?”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都属于是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且不说官商结党,尤其是在工商业上绑定颇多的一部分勋贵阶层,很大可能就是商人勾结的目标。
只说后者那番话,简直就是指着皇帝或者朝廷的鼻子在骂了:真要是重本轻末,也还算有点道理;但是带着重本轻末的名头,却用来‘自利’,自己发财,这咋能叫抑商?分明是打着抑商的旗号,自己去获得商人应得的利益……
再要是在欧洲,算不上作死,这可能叫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
从北意大利开始,一堆屁大点的小国,商人势力稍微强点,干趴本国的封建阶级还是有可能的。亦或者商人势力很大,本国的统治者不得不妥协。
但在大顺,这就是作死。
这些豪商放到欧洲也算是有钱的大商人,但不管是荷兰还是北意大利还是英国的体量、小农阶层的数量、士绅阶层的能量、中央的集权程度,能和大顺一样吗?
这点小火苗,随随便便上面来场玉露恩泽,就全扑灭了。
距离他们能掀翻旧势力,还差得远呢,这时候就琢磨着搞事,不是作死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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