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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经书,教人兴。
何至今,但章句?
于实学,乃不务。
谨揭此,以为式。
有志者,自努力!
其实很简单,这套东西的内核,就是把“魔改后的六艺”,作为重建儒学的基础。
以艺为本。
虽然他们学派的逻辑、和哲学困境,始终没解决。
也虽然,学六艺怎么就能通大道的问题,也确实没解决。
但最终,他们选择了“以待后来人”,相信后人的智慧,能把这些东西解决,既要学实学、重实践,又不要被开除儒籍。
办学宗旨,依旧是六德、六行之实事,皆在六艺之中。
通过从小的教育,从小教孩子们改动后的三字经,在上层构建暂时不能解决的前提下,强行给孩子们灌输“要学技艺、学实学,这才是正途”的理念。
可实际上,在此时的大顺,毁灭他们的,也恰恰是他们重视实学的理念。
因为刘钰这个典型的例子,证明了张伯行的推断:那些不学经典、不正己心的人,六艺技能学的再多,也不可能就从技艺中通悟圣人之道。
就算把六艺狭义化,刘钰打过仗,种过棉花,搞过数学,六艺里至少占了三吧?那他咋没通圣人之道呢?你们学派总不能说,他是个儒生吧?
原本张伯行的推断,也只是嘴上过瘾。毕竟总不能说颜元、李塨这群人,不是儒生吧?虽然他们有点异端,但不管是治经,还是典籍,配个大儒的称号总是配得上的。
类似于王安石,虽然在大儒看来,路走错了,但总不能把他开除儒籍吧?
之前颜李学派可以说,你看,我们学派这些人,走的就是六艺、实践从圣的路,我们这些实学派的,证明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
现在颜李学派就比较难受了。
新学一系,一群学农学、学算数、学打枪、学放炮、学航海、学天文的。然而问题是,这群学实学的,并没有从六艺成道啊。
这是明摆着的事。
按颜元的说法,说六艺通晓其一的,算儒生;读经的,根本不配叫儒生,只是文人。
那好了。
那些学算数放炮的,六艺之一很精湛,背个论语都磕磕巴巴的只能背选段。他们是儒生?
而那些可以背诵论语、孟子的,反倒不是儒生,而是文人?
这说得通吗?
啥是儒生,是你定义的?你是孔子啊,还是孟子啊,还是朱子啊?你算啥呀?
合着我们这些自小诵读经典的,连儒生都不是了?
反倒是那些经典背不了几句,开口就是几何算数的,反倒成了儒生了?
这就是“正统”之争。
或者说是话语权之争。
如果颜李学派是正统,自然他们可以定义,什么才算是儒生,什么不是儒生只是文人。
但问题是他们并不是正统。
大顺官方树立起来的正统学问,问题也很大,就是始终完不成儒学框架内的闭环,不成体系。
大顺其实基本上不存在真正的正统学问。
而且朱熹当初的断言,是真的没错。搞事功学,搞来搞去,最后肯定搞得自己都弄不明白。
叶适最后选了“形而下”,要克己复礼,制度在前,即便搞成这样了,可依旧还是无法闭合。
更别提现在一大堆的问题。
考据学兴起,引发了考据风潮,一堆伪书,弄得很多学问今天才立起来,明天就被人批说这是伪书引申出的东西,异端。
本身大顺的“影射”显学的管仲问题,本就已经引起风波了。
现在颜李学派不谈管仲仁不仁,而是直接把刘钰认做是“虽远不及通儒大圣,然乙等儒生、或曰中士可也”。
又赶在刘钰等人即将离开江苏、皇帝即将最后一次南巡改革后的江苏、顺带把刘钰等人全都带回京城的背景下,这就难免要搞出事端。
他们学派现在的困境,着实太大。
想的太多。
要解决的东西太多。
但在窠臼之内,其实无解。
甚至他们自己提出的那一套东西,被刘钰这群搞新学实学的,弄得彻底不能自圆其说了——六艺精湛的一群人,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纯社会的边缘人。不是在工厂,就是在殖民地,要么在军队,要么在农田,着实看不出他们有从六艺实践而得圣人之学的迹象。
总之,虽然和原本历史有所不同,但似乎,消亡也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