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各取所需,这不正好吗?
你言义,我言利。
在此期间,公司表示,只要兴国公这边出面说,需要多少钱、多少人、多少枪,公司都愿意出这笔钱。因为公司已经定出来一个大致的线,这笔钱专款专用,股东授权无需再过问,刘钰也算过表示这笔钱够用了,也和朝廷那边打招呼了。
公司这群人说的“实”,或者说他们世界观下的“实”,让本就内心迷糊的孟松麓,更加混乱。
可顺着这些歪理邪说一想,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若真有心,大可以为郡国之宰,兴水利垦农耕而富民后教,这也算是立大功大德于世了吧?
似乎,二者好像也并不完全矛盾?
尽可能压下去心中的迷茫,最终还是肯定地答应了下来,不过理由是“若兴水利垦耕,也正需要与天朝交换所需铁器农机,换个说法,便好听多了。”
公司的人对换个说法并无兴趣,但也还是连连点头,说道:“你说得对,确实,换个说法就好听多了。”
“这事既定下来,那就抓紧吧。兴国公那边寻的其余人才,也都到位了。我们要趁着夏季起航,借洋流,要在冬季到来之前,将粮食、烈酒等补给送到捕猎区。”
公司的人如今财大气粗,他们到底赚了多少钱,账本里大致也能推算出来。
历史上,1804年到1824年,不算俄国人在恰克图和广州售卖的毛皮,只是美国人从檀香山在二十年间运到广州的毛皮,就有大约200万张,以西班牙元来计算,大致也在1000多万。
那还是伴随着南美大起义导致的全世界白银购买力飙升的情况下。
如今大顺这些鲸海公司的毛皮贩子,这些年路子更野,每年的销售额都在百万元左右。
刨除掉成本,一年赚两艘标配战列舰还是稳稳的。
这里面一部分在大顺本土消费,另一部分高端货也出口到了欧洲。
巨大的利润下,公司当然愿意出一笔钱,来以最低成本,解决公司面临的发展瓶颈和转型所需。
虽然刘钰已经表示过,日后檀香山这边的贸易,可能朝廷不会办法专营许可了。
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就算将来不再买扑特许经营权,那若是能够扶植稳固檀香山的政权,将来巨大的檀香利润,公司凭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采取影子出资的方式,依旧可以获得主导权。
现在投入,也是为了将来盈利。只是这种长久投资,终究还是需要有人拎着耳朵、或者用鞭子指挥他们,否则也很难做出这种长久投资的决策。
刘钰鞭子在手,协调之下,既做出了这种长久决策,钱反正也花了,那自然也就盼着将来能带来更多的好处。
虽然看上去他们是诸多对外的殖民贸易公司里,和大顺即将参与的一战是关系最浅的,但实际上只要操作得当,一样可以让他们出钱。
事实上,只要在战前,檀香山这边有进展了。
刘钰这边到时候只要私下许诺,战后会摧毁东帝汶的檀香木资源,那么叫他们认购个大几十万两、甚至百万两的国债,肯定是没问题的。
反正东帝汶、塔希提等地,都产高质量檀香。花点钱,做点权钱交易,以行政命令和军事力量,毁灭南洋檀香,换东洋檀香贸易的利润,资本肯定是愿意干的。
不过,考虑到统治阶层的恶臭德行,估摸着孟松麓迟早会再一次信仰崩溃,这几乎是必然的。
多半,用不了三五七年,他就能看到檀香山的统治阶层,以人头税、服劳役、徭役制等方式,驱使本国百姓上山去砍檀香木来维系贸易获取奢侈生活,从而导致一场传统农业生产崩溃人口锐减的大饥荒的。
时间卡的刚刚好。
届时大顺的资本也就只能疯狂从山东、河南抓人过去,填充劳动力的不足,发展种植业,而不是琢磨着在当地找劳动力。即便从河南、山东抓人的成本高一些,依旧有利可图。
只要孟松麓把王权、徭役、封建、田亩、保甲这一套东西教会檀香山的上层;并且檀香山的上层社会感受到奢侈生活是多么美好,檀香徭役导致的农业崩溃就是必然发生的。
越复古保守越好,不复古的话,还多半因为生产力不匹配,导致水土不服呢。
这种必然的悲剧,和统治者的丑陋,刘钰自然不会和孟松麓说。
反正远有远的计划,近有近的方案。
大顺对外贸易殖民这几大财阀中,鲸海财阀算是对一战兴趣最小的。
但依旧可以借助檀香问题,拉他们入伙。本来他们和大顺的两大既定敌人英国和葡萄牙,没啥冲突。
但没有冲突、没有矛盾,就制造矛盾、构建冲突,借助孟松麓的周礼教化信念,以檀香为中介,让压根八竿子打不着的鲸海财阀集团和葡萄牙的檀香贸易矛盾激化。
即便某种程度上讲,他们的利益所在,使得他们更倾向于对罗刹、西班牙、法兰西开战。
既是兴趣最小的财阀集团,估摸着到时候也能至少贡献个百八十万两白银,剩下那些和一战天生绑定的财团,自不必提。
这年月,投送能力不足,打仗比的不是全民总动员和民族觉醒,只是单纯地打钱而已。
钱够,胜算就大。拖到英国国债爆炸,就稳赢。
至此,大顺的几大财阀中,对战争兴趣最小的一批人,甚至利益和英葡原无冲突反倒和西法俄矛盾颇多的资本集团,也被刘钰绑上了战争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