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是要偿还国债的。庞大的债务面前,又要求我们必须保持清醒,明白哪些税是可以收的、哪些税是不能收的。”
“哪些税征收起来成本较低、哪些税征收起来成本极高。”
“并且,我的陛下,我们必须要考虑,法国人或许不会在贸易问题上对我么提出过多要求,但中国人无疑会在贸易问题上提出许多的要求。”
“我们必须要考虑到,中国人可能在贸易上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并且可能导致我们无法征收那些税种,才能做出一个合理的、大致可行的、偿还巨额国债的方案。”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场争论一样:低利息,到底是经济发展的结果?还是经济发展的原因?”
“我倾向于低利息是经济发展的原因,所以国债信誉一定要保证。英国不是法国,没有那么肥沃的土地、那么多的人口、那么多的耕地,英国的繁荣建立在贸易上。利息和国债的信誉,对我们的伤害,比对法国要严重的多。”
“而且……陛下,如果我们不偿还这个巨额国债,很可能招致一场叛乱……甚至,共和。”
对于英国贵族而言,对于共和的恐惧,可谓记忆犹新,毕竟也是剁过国王脑袋的地方。
乔治三世听到共和二字,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脑袋,感觉脖颈见的汗毛自发地立了起来。
听到布特勋爵说税收问题的种种困境,以及布特勋爵解释的垄断税费和包税问题,乔治三世问道:“那么,您的意思是,如果中国人在贸易问题上提出了苛刻的要求,就会导致原本很多可以征收的税,无法收上来了。是吗?”
布特勋爵轻咳一声,说道:“我只是提出关于土地税不能加增的问题。至于具体的贸易和税收问题,我想,哈利法克斯伯爵可以为陛下解答。他作为贸易委员会和种植园委员会主席,在对外贸易的问题上,一定比我更清楚。”
乔治三世的父亲,在死前,也算是给乔治三世留下了一个差不多能用的政治班底。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皮特等爱国者党是围绕在乔治三世的爹身边的。但后来因为沃波尔下台,以及詹金斯耳朵战争,爱国者党已经无需依靠世子的影响力,便撤了。
剩下的这群人则依旧跟在乔治三世身边,作为他将来继承的政治班底。
按照大顺这边的类比,布特勋爵算是太子太师,是乔治三世的家庭教师、兼其母亲的知己这么个角色。
后来担任首相、在北美独立战争期间作为内阁首相的诺斯勋爵,是乔治三世的……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爹是接盘的,也算是职责所在吧,毕竟是世子的“寝宫绅士”,就是给世子穿衣服、守卫卧室、把风之类的,一般大顺这边是太监干这活。
此时担任爱尔兰总督、海军部第二大臣、贸易委员会主席的哈利法克斯伯爵,是诺斯的舅舅,理论上是死了的世子的小舅子。
按照大顺这边的类似官职,他之前是“太子洗马”,英国这边叫“王室猎鹿犬负责人”,东宫官。
哈利法克斯伯爵对于经济和贸易,尤其是对外贸易问题,还是很了解的。毕竟这是他的本职工作,贸易委员会主席,就是负责对外贸易、殖民地管理这些问题的。
虽然都是些近亲之间结婚的小圈子,水平也就一般,但正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哈利法克斯伯爵基本上还是了解啥叫贸易和关税的。
只不过,在给乔治三世解释贸易和关税问题之前,哈利法克斯伯爵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要让年轻的小国王明白一件事:政策这东西,发布和执行,不是一回事。
尤其是收税这种事。
不是说把法令一发,就能把税收上来的。
也不是说一拍脑袋签了个命令,天才之作,钱刷的一下就到位了。
更不是说我要发展哪、我要移民哪,一句话,人就嗖的一下填满了。
理解这个问题,要比理解什么是贸易和税收重要的多。
或者说,对于小国王而言,不需要先弄明白贸易和经济这些复杂的东西。
先明白现实和理想、法令和执行、朝堂和行政这些东西,比理解那些更复杂的东西更重要。
哈利法克斯伯爵支持布特勋爵提出的用中国商品的进口关税来补财政窟窿和国债的做法。
那他就必须先告诉国王,政策和执行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于是,他先以自己贸易委员会负责人的专业,给小国王讲了一个颠覆小国王认知、扭曲他对现实理解的一个很简单的事。
1733年的《糖蜜法》。
当然,哈利法克斯伯爵不是在讲这个法律背后涉及到的种种博弈,而是在讲一个“法令和现实执行”的问题。
这种事,真就是东西方都一个吊样。
历史上,在广东一口通商之前,各地的海关都竞相给出更优惠的关税价格,以追求外国商船在本海关贸易。
后世,招商引资,各地政策竞相去跪着舔投资商,给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优厚,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这蜜糖法涉及到的法国关税保护、法国本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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