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但伴随着大顺对外扩张,以及扶桑土地垦殖的初步成功,由土地为楔子引出的问题就复杂了。
总的来说,仍旧在讨论土地问题。
但是,现在人地问题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幌子。
移民增地,那么移民的钱从哪来?
基建方便移民,那么基建的钱从哪来?
开发扶桑,泄压垦殖,那么船票问题怎么解决?
移民来解决人地矛盾,出生人口在这摆着,一年得往外“送”多少人?这么大的规模,钱从何来?
既是最后核心问题变成了钱的问题。
那么土地问题作为引子,自然而然地引出了经济问题。
到了经济问题,那就不可避免要谈生产力、生产关系、阶级这些东西。这玩意儿和万有引力一样,牛顿不是“发明”了万有引力,是发现了万有引力,意思是说万有引力在牛顿之前是存在的。同理,生产力、生产关系、阶级这些东西,不是说现在大顺这边不谈,那就根本不存在。
放在此时的大顺,这不是个具体政策的问题,而是哪个阶级要唱主角的问题。
比如说,皇帝彻底疯了,要“封建亲戚、以藩屏周”。那么,就北美那样的情况,你不可能去搞国野之别,就算说你要搞国野之别,那你也得有国人吧?
“国人”从陕西,到齐鲁,那倒好说。
“国人”从威海,到金山,这就不好说。
这不是靠两条腿就能跑过去的,得造船、得准备食物和水、得有造船业和伐木焦油帆布等相关产业、得训练水手船长等等。
说到底,还是个经济问题。
也即是说,你玩哪一套,在这个时代,问题由土地问题、人地矛盾引出,最终也只是个引子、楔子,还是要走到“哪个阶级唱主角”、“东进运动”由哪个阶级主导的问题。
很多东西,不是说,一个政策一出,刷的一下就解决了。
这里拿后世北美的《宅地法》举个例子。宅地法,是“将国有土地出售给个人”。可问题是,在这之前,好地,已经被铁路公司、伐木场、金融资本等圈的差不多了。在宅地法之前,资本已经在那里到处圈地占地了。并不是说,天降猛人,林肯在线点击了宅地法法令,刷的一下就西进运动了,而之前没有搞成就是因为之前的人都是傻子,没有点宅地法。
大顺倒是没有明确的《宅地法》,但是可是有非常明确的鼓励西域垦殖,不但免税数年还给籽种,那么有人去吗?有多少人去?有多少人能去?有多少人去的起?甚至于说,大顺之前对于实边问题,是给政策的,包括说自内地移民多少过去、垦荒多少亩,是给虚职官位的,但实际上仍旧聊聊,因为无利可图。
迁徙成本、运输成本,在大顺就是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那么,到底谁来唱主角、那个阶级“主导”大顺的东进运动、主导大顺的迁民垦殖计划,这就是个不可不谈的头等大事。
还是那句话:华人和中国人,似乎一样,但其实又不一样。如果站在血缘民族的“生存空间”、“未来空间”之类的角度,那么现在做的一切都是脱裤子放屁。
啥也不用做、啥也不用管,刘钰已经通过战争和划线,拿到了大几十年的缓冲期。慢悠悠地“自发”迁徙,华人依旧可以环太平洋占据种族上的优势。
但是,这种优势,解决不了中国内部西南、中原、西北、华北等等不靠海的地区的老百姓的贫困问题、人地矛盾等等。
是以,这才是大顺内部这股“暗流”涌动的原因——这些人,是站在中国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是要解决大顺这个政治实体内的那些大多数人的生存问题的,而不是站在一个有些抽象的华夏民族未来的生存空间这个东西上。
也正因如此,所以才有了有人地矛盾、土地问题等,引发经济上思考和讨论的契机,才有了刘钰说的“这个时代让哪个阶级来唱主角”的问题。
也即是,刘钰和李欗说的“把未来赌在工商业上”的问题。
现在,需要有个人站出来,用类似法国重农学派的风格——【重农主义体系就成为在封建社会的框子里为自己开辟道路的新的资本主义社会的表现】——的方式,“继承”实学派。
大顺有大顺的特点,这里说的还是取其精髓,在大顺的现状下,用类似重农学派那一套披着符合本国传统认知的皮的东西,在旧框子里开辟道路。
旧框子就这么大,总会走到头。但现在,大顺距离这个旧框子的边缘,还早着呢。至少在边疆区、殖民地,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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