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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志,你先出去,我有几句私下的话跟卢老爷说!”焦绣珠见逢志还站在一边,便说道。
逢志听焦绣珠这么明白的叫他出去,便看看老爷。逢志看老爷面无表情,也便出了书房门,又把门带上。
“卢老爷,奴想得好心焦!”逢志刚带上门,焦绣珠便起身转过来,又扑到卢嘉瑞怀里,低声地嗲声嗲气的撒起娇来,似乎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进到自己卧房一般。
“别这样!”卢嘉瑞又是吃惊又是喜悦,压低声音却坚决地说道。在自己府里,焦绣珠要来见面已是不合时宜,依良明明使了明月跟过来,便有不放心的意思。她将明月撵走已是自讨嫌疑,自己叫逢志进来也是为避免猜忌,如今她竟如此胆大,就在自己书房里要调情弄骚,如何了得?传扬出去,自己的面颜声名便都全然毁掉了。
卢嘉瑞赶忙用力推开焦绣珠,又说道:
“你先回去,不要再如此了!”
“卢老爷,奴觉得跟卢老爷有缘,卢老爷可不要辜负了奴的一腔情意!”焦绣珠不得已地站开来,说道,“奴命薄,跟了个不中用的东西,奴总要跟了卢老爷才心安!”
卢嘉瑞不想多说话,便过去拉开书房门,对站在外边的明月说道:
“明月,你将云夫人带后边大娘房,让云夫人告别,然后送云夫人回家去吧!”
“是,老爷!云夫人,请跟奴婢来!”明月应声说道,就带了焦绣珠到后边院子去。
焦绣珠跟各位娘们告别,然后带了金彩走出卢府。大娘冼依良交代让逢志护送她转回云府去。
翌日,卢嘉瑞便使邱福带上四百两银子,到衙门找县丞乐和安,将云永光的宅子买下。至此,云太监的财产便算发卖完毕,两座宅子和一处田庄,合计收得银子两千四百两银子,云永光分得三成七百二十两,堂兄弟云向光分得七成一千六百八十两,云太监的遗产就瓜分清了。
云永光由于本身就有些瘦弱,加之被拘传到开封府,前段时间吃了不少的苦头,不但有公堂刑具之伤,还有差人棍棒拳脚之痛,更有家财将失、无人理会之心里苦楚。就算到了被放还家中,宅院即被收掉,云永光从悠游之家一下的失落到租房居住,钱财大部分失去,手头一下拮据起来。自己住的房子没有了,原来出租城北大宅院的租金收入没有了,庄田的佃租收入也没有了,这对一个从来不会营求生计的纨绔子弟来说,犹如当头棒喝。
家道破落之快,命运转折之速,让云永光惊恐。更要命的是,云永光感觉到妻子对自己似乎完全变了样,从不理不睬到责难挖苦,非但没有对自己伤痛的半点抚慰和照顾,反而是满嘴的嫌弃,甚至竟然呵斥辱骂,让自己身心感受犹如从山崖跌落谷底,煎熬备至!
云永光感到无比的悲凉,本以为将叔父的遗产清分之后,总归得了近七百两多两银子,应该可以好好过上一阵子。谁知,官差刚将银子包裹放下,清点交付明白,焦绣珠便一把将银子包裹收了过去,说道:
“你喜欢一日到晚在外边鬼混,这点看家保命的银子不能由你来管,还得由奴来管,免得被你虚耗了,哪一日家里无米下锅,将老娘饿死了都无人知晓!”
云永光无言以对,按以往来说,他确实对不起焦绣珠。他总是在外面鬼混,花钱也不知珍惜,在与一班猪朋狗友吃喝玩乐中虚耗了大好光阴,更挥霍了不少的钱财。以前有庄田佃租的收入和宅院出租的收入,还可以维持,以后这些都没有了,自己又不懂得如何营生,再把这笔钱挥霍掉,往后怎么过活呢?所以,焦绣珠要把这近七百多两银子收管,也有说得过去的道理。
这么一来,家里的钱银在妻子手中,云永光自己又不懂得谋生之道,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和门路,在家里诸事受到妻子的管束,还时常饱受妻子的各种无名气,他心里是难以名状的失落和痛苦!
在伤痛和郁闷、沮丧中,云永光病倒了,而且日见一日的沉重。因为有身病又有心病,找了几位郎中来诊治,开方子吃了几副药,都不见有明显的功效,甚至什么病症都还弄不清楚。几个郎中也是各说各话,只是云永光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
最后给云永光找来的是一位年青郎中郁沁侃,个子不高,看样子敦厚老实,处事稳妥可靠的模样。他询问云永光的病况最仔细,开了方子,还仔细叮嘱焦绣珠怎么煎药,让云永光怎么调养,要注意忌口什么等等。这让焦绣珠对这位年青郎中颇有几分好感,当时就以为他能治好云永光的病。
但郁沁侃的药方初时看似有些功效,但终究没有大用。云永光久病床榻,焦绣珠难免越加不耐烦,照料也就越来越疏懒。云永光沉疴在身,心灰意冷,精神更加消沉,病情也跟着更加恶化。
焦绣珠延请了多位郎中皆不见有明显成效,也没了主意,便逐渐失去了耐心,后来干脆就放任不理了。云永光卧病床榻,得不到照料,不免有怨气,有时也说些火气的话,焦绣珠不但怼回去,骂回去,反而更厌弃他,不理他。有时焦绣珠心里还不免掠过一丝这样的想法,觉得他云永光如此一无用处之人,死了算了,那样自己早些解脱开来,还可以再从新好好想想自己往后的半生怎么过。
焦绣珠想,就是嫁给卢嘉瑞做妾,排到后边去,也比跟着这个废人一般的云永光强。焦绣珠也曾为自己脑子闪过这样的想法感到一阵愧疚,但这样的想法竟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由自主的闪过,她也无法控制得了。
云永光躺在病榻上,只好自己难受煎熬,有时想喝口水都不见人影。焦绣珠自己不好好照料云永光,也没交代丫鬟们照料他。丫鬟们见主母这个态度,往往也不好自作主张做事。药已经断了,焦绣珠说反正都不见有什么功效,干脆就不要抓来煎了,虚耗银子和人工。
云永光偶尔见到焦绣珠进来,她也没有好声气,想说她几句都没有了力气,自己又坐都坐不起来。云永光哀求她再去找郎中,她也置之不理。
以前一向游手好闲、欢乐过日的云永光,这时只好在自己的病榻上流泪。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在万念俱灰之际,云永光最后一口气也就断了。
而云永光一旦断了气,焦绣珠却表现得十分的悲痛,一边哭得悲痛欲绝,一边使人赶到恩州去给云永光的几个堂兄弟报丧。等到几个堂兄弟到来时,看到的焦绣珠是一副泪人儿的模样,眼睛都哭肿了。(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