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当然预算过,咱们做这一行的,是习惯。我预算,大约要花费三百五十到五百两银子吧!”柴荣答道。
“嗯,还行,不拘花多少银子,抓紧做吧!”卢嘉瑞说道。
“好的,大哥!”柴荣回答道。
卢嘉瑞说罢,再四处看看,便又去到沃基昌这边。卢嘉瑞问沃基昌道:
“我家的几门家业你都待过做过了,不管喜欢不喜欢,有没有学到些什么本事呢?”
“回岳父大人,小婿不敏,所到店铺又皆做伙计杂役活儿,没学到什么说得上的本事。”沃基昌被问后,先是心里一惊,施个礼,然后回答道。
“本事是自己学,却不是靠别人教的。别小看伙计干的杂活儿,最能知道人客想什么要什么!我家各店铺的掌柜主管都是从伙计擢拔起来的,他们有些甚至还是卖身进来的奴仆,本来永生都只能是奴仆,但有本事,我就让他担当重任,他就会获得报偿。”卢嘉瑞说道。
“岳父教诲的是!”沃基昌应道。
“比如柴荣掌柜,原本天资也不算得聪颖,但做事踏实认真,这些年来就把瑞荣筑造工坊买卖做得越来越大。你需得好好向他学,看他怎么做事,怎么待人。我看你并不是不够聪明,而是聪明有余,心志不定。”卢嘉瑞说道,“如今你父亲母亲被流徙他乡,不知所终,死生难卜,你不好好定心定性,踏实做事,将来如何立身于世,持家于市呢?”
“岳父所言甚是,往后小婿当踏实做事,多学本事!”沃基昌又做个揖,说道。
“知道就好,我如今将你当我家人,管你吃住,让你有些历练。你万不可就满足于寄生我家,将来你有了本事,尽可自立门户。你原先交来的六百两银子,我会原封不动的还与你做本钱,你可自己创兴家业。”卢嘉瑞又说道。
“小婿谨记岳父今日教诲,用心做事,将来不辜负岳父期望!”沃基昌又作揖,说道。
卢嘉瑞说毕,再看了一会工役们挖土搬土,然后就回书房去了。
三月中旬的一日,卢嘉瑞从衙门散卯回来,回到府门下马,将缰绳交逢志牵去马厩,转身要回进府里去,却突然有三人拦到跟前,有人口里大声呼喊道:
“大哥!”
卢嘉瑞定睛看时,一眼看出来是卢嘉恭一家。卢嘉瑞吃了一惊,一下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
“大哥!”卢嘉恭又喊一声,“老弟来向大哥请罪!”
“你来请什么罪?我卢嘉瑞恶棍无赖一个,淫人妻女,逼良为娼,奸猾狡诈,勾搭官府,无良奸商,贻害市井,真是无恶不作,我都数不过来,你都传说了我些什么?!如今全溪头镇都知道我卢嘉瑞不是好东西了。我如若回到镇上,怕是要被人吐口水了!”
“那是老弟昏头昏脑,一时愤恨,便胡说八道,散布谣言,毁了大哥的名声。老弟如今是追悔莫及,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舌头喂狗!”卢嘉恭跪下,连磕了四个响头,说道。
“你可以割下自己的舌头啊!要不也可以让嫂子帮忙割!”卢嘉瑞愠怒异常,说道,“要不我恶人做到底,我帮你割!”
“孩儿他大伯,都是卢嘉恭这个不成性的东西,昏头昏脑的做混账事、缺德事,让家里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呜——呜——呜——”卢嘉恭婆娘说着就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磕头,一边继续说道,“原来跟大伯做得好好的,一时贪念,便成失足,害人害己,如今乡下稻麦绝收,生计无着,合家忍饥挨饿,才又想起大伯的好处来!求大伯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及当年的好,可怜我老婆子和孩儿铁盖饥饿冻馁,还收留这死鬼到府上做事,让我母子有口饭吃吧!”
“大哥!只要大哥再收留老弟,往后就是做牛做马,听凭大哥使唤,绝无异言,更绝不会再做对不起大哥之事!”卢嘉恭赶紧又磕头说道,他婆娘和孩子也跟着不断磕头。
“我听说溪头镇家家都种药材,去年稻麦绝收,药材收成还不错,卖钱不少,镇上人家并无缺衣少食,你家如何就活不下去?况且你等返回溪头镇时,记得是政和八年,到如今宣和六年,不过了五、六年光景,当时还分了六百八十多两银子回去,就算什么都不做,这几年也吃不完那笔银子啊!银子都哪里去了呢?”卢嘉瑞想一想,虽然怒气未消,不禁问道。
“不说这事也罢,说起来气煞老婆子!呜——呜——呜——”卢嘉恭婆娘又大哭起来,说道,“这不成性的东西,打自回到溪头镇,自持有了几个钱,便日夕吃喝嫖赌,又到处去传扬大伯的不是,不思营生,越加颓废越是无用,三四年便将银子花光了,还将铁盖也带坏。老婆子想种些药材谋生,那卢嘉理也不给种,说我家种的他也不会收,只因我家男人实在阴鸷,做尽缺德事!呜——呜——呜——,如今家里那点田产也快被他父子卖去赌输嫖光了,呜——呜——呜——,老婆子为何如此命苦啊?!”
卢嘉恭婆娘哭得凄惨,卢嘉恭也不由得被带哭起来,只有他们儿子铁盖不声不哈地静静的跪着。
卢嘉瑞不欲就这么原谅卢嘉恭,更不欲再收留卢嘉恭,他了解卢嘉恭的秉性,是不会真正改变的。听他婆娘说的,他离开聊城县城之后的所作所为,更坚定了卢嘉瑞的看法,卢嘉瑞不指望卢嘉恭会痛改前非,也绝不想再沾染他,去看他的改变。
于是,卢嘉瑞说道:
“我一向待你不薄,那怕到你贪占工坊钱银事发,我也没有亏待你半文,对你仁至义尽。我既未报官,又将你应得的钱银一文不少的分与你,本指望你自己警醒,从新做人。而且,让你带回去这么一大笔银子,就有那么厚的家底,就算在溪头镇,也能过上好日子。如今你自作孽,自消受,我管不了你!”卢嘉瑞说道,然后就起步要回进府里,“你们另寻他路,不要找我了!”
卢嘉恭见卢嘉瑞要走,便起身来要拦阻,铁盖也一同起来,想继续纠缠。护卫卢嘉瑞的四个军牢便上前来,将卢嘉恭父子架开,一把扔到一边去,厉声喝道:
“休要妨碍提点刑狱副公事卢老爷行走,否则刀剑无情!”
卢嘉恭和铁盖被扔到一边,听了军牢的呵斥,便瘫倒了,一家三人便都哭泣起来。(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