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櫂见居然逗不了她,不由一笑,“真个是小机灵鬼,但就算是千爱依,她也知道掏蜂窝是会被蜜蜂蛰的吧?”
“姐姐不知道,她没看过绘本。”
“动画片呢?”
“也不看。”
上杉櫂看见爱依的笑容,知道她是在故意引诱自己去逗她的姐姐。
还真是好妹妹。
“小櫂,来帮我们拍个照片怎么样?”花丸太太与众多旅客一样,都在仰望那颗古老却又满是生机的白藤树。
“没问题。”
等七个人都站在了一块儿,上杉櫂端起相机给她们拍了照片。
卡察一下,摇曳的古老白藤,像是灵魂在起舞。
“櫂?”
等上杉櫂回过神,才发现大家都站在了自己身边。
花丸太太疑惑地问:“你怎么了?怎么发呆那么久?”
“多久?”上杉櫂完全没有概念,像是一瞬间。
“三分钟吧。”上杉太太说。
好奇怪的感觉。
上杉櫂自言自语了一句。
“花火呢?”他四处张望,在人群中寻找着少女熟悉的倩影。
“谁?”
“花火啊。”
“......”
“......”
微风吹起发丝,白藤上叮铃铃的风铃声也因此更加清晰。
上杉櫂忽然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她们都没有说话。
心脏骤停了一两秒,一种极其荒诞的冰凉由脚跟直达大脑。
他拿起相机,连忙翻看刚刚拍的照片。
爱依、千爱依、上杉太太、花丸太太,花丸花雨、上杉心,一共六个人。
还有一个...
花丸花火呢!?
他慌了,不停翻不久前才拍的照片。
白色连衣裙,带有白百合花草帽的那一张。
没有。
傻里傻气,小奶猫的那一张。
没有。
上杉太太拍的,在冰淇淋车的那一张。
没有。
他拍的,侧脸的那一张。
还是没有。
上杉櫂赶紧看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
戒指,戒指,戒指,订婚戒指。
还在!
钻石在阳光下闪烁出的光芒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小櫂,你怎么了?”花丸太太抬了抬自己手臂上年幼的花丸花雨。
“伯母,花火呢?”
上杉太太:“哪个花火?”
“花丸花火啊!”
上杉太太看了眼花丸太太,沉默一秒,然后望向端着相机的他:“你是说...美惠子的大女儿?”
“对,就是她。”
“......”
空气安静下来,唯有四周的游客在发出动静,树上的风铃在发出声响,空灵的铃声似乎是撞击灵魂,回荡在幽谷。
他们声音有了重影,此刻都在远离,离大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湖,越来越不真切。
“怎么,花丸花火啊!”
“阿櫂,”上杉纪子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美惠子的大女儿的,但其实,早在十五年前......有一场火灾你知道吗?他们的大女儿...也就是你说的花丸花火,她那时候三岁生日,在那场火灾里......美惠子就是因为这个才搬过来我们那边。”
“开玩笑的吧?”上杉櫂不停在母亲和伯母的脸上确认。
火灾,花火三岁的时候?
火灾,他记得是有一场火灾。
但不是早就解决了吗?
花火也被救出来了。
上杉太太向他耐心解释:
“这种事情怎么会开玩笑,你伯父就是因为心中放不下大女儿,所以和美惠子十多年都没有再生孩子。”
上杉櫂转而看向花丸太太,试图在她身上确认信息。
“嗯,是这样的......”花丸太太脸上遗憾的表情,也不想回忆起那件事情。
“爱依呢?爱依知道花火姐姐吗?”
“哥哥...”
小爱依没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样子,有些害怕,“爱依不知道花火姐姐......”
“千爱依呢!?”
“也、也不知道。”
不知道...都不知道!?
上杉櫂抱住千爱依的肩膀,看着她的小小泪痣,不停追问:
“怎么会!你们是怎么和我认识的?不是我和花火姐姐一起来学校吗?”
“没有...只有哥哥一个人过来认识的爱依.......”
全身冰凉的上杉櫂没有再继续询问,而是向后倒退两步,转头张望四周,嘴里不停念叨:
“不会这样,不会这样。”
移动的人群在他眼中出现了重影,脑袋像是针扎一般剧痛。
“明明...她刚刚还在对我笑......”
一想起那美丽的小脸,弱气的声音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上杉櫂就感觉头皮发麻。
他抱着头,蹲了下来。
“小櫂,小櫂,你没事吧?”
“没事...”上杉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没事......”
“阿櫂,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休息?不、不能休息,花火还没找到。”
上杉櫂不停思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花火才会突然不见了。
并且,大家还都不记得她了。
她那么漂亮,那么令人印象深刻。
她会喊自己櫂君,会帮自己做饭、洗衣服,会和自己开一些甜甜的玩笑,做一些甜甜的情侣互动。
她是自己三个月后就要娶的妻子。
是自己在十六岁时就互定终身的未婚妻。
她甜甜的笑颜,是自己一生的挚爱。
怎么,怎么就...不见了!??
上杉櫂想不明白,头也越来越痛。
“小櫂,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不、不用......”
“阿櫂,先休息吧。”
“哥哥,休息一下吧。”
“哥哥...真的应该休息了。”
上杉櫂使劲闭着眼,想以此抑制大脑的剧痛,他想压下这股剧痛,再去看一眼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有这个订婚戒指,才是在这片荒诞中让他唯一能慰藉心灵的事物。
但等眼睛移到了手上,却发现空无一物。
订婚戒指...也不见了!?
头又痛了起来。
这次更加剧烈,浑身都因此在颤抖,上杉櫂不得不使劲抱住头,让脑袋越埋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