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歌:“……?!”
这、这这小白虎对我投怀送抱了?!
怀里的小白虎四只小爪子牢牢扒住何如歌的手臂,他扭过小脑袋看向黄鼬,毛炸了起来,蓝眸里全是择人欲噬的戾气,龇牙咧嘴发出示威的低吼声,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奶团子竟然有了百兽之王的煞气。
黄鼬半跪在地上,一边哀嚎着,一边从怀里拿出喷雾,颤抖着对着右眼一喷,过了一会儿,鲜血渐渐止住,但眼白被染成血红色,看起来格外瘆人。
哪怕面具遮住了脸,只露出黄鼬的双眸,眼中的怨毒都恨不得爬出来。黄鼬看向何如歌,咬牙切齿道:“把他给我,我要杀了他!!!”
小白虎死死缩在何如歌怀里,只露出了小脑袋,他王之蔑视般俯视着黄鼬,冷冷地吼了一声,吼完后转过头看向何如歌。
一直是臭脸的小白虎此刻难得放柔了表情,小爪子伸了出来,软绵绵地搭在何如歌的肩头,那双蓝眸里浮现一丝迷惘,但是很快,小白虎英勇就义般凑近何如歌,不太熟练地、别别扭扭地蹭了一下何如歌的面具。
何如歌:“!!!”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可爱啊啊啊啊啊!!!
*
嘴里的糖还没吃完,眼前人就离去,席归璨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失落,当小白虎反应过来心中的情绪时,他赶紧甩头,把这种软弱又毫无意义的情绪甩到九霄云外。
在他还是一个幼崽时,就决心要割舍这些情绪。
对于星海孤儿院的幼崽而言,他们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做实验体。哭泣只会遭来打骂,所谓同人不同命,莫过于此。
席归璨不想在这个游戏中呆太久,没有何如歌在的时间里,过于逼真的游戏会唤醒太多不美好的记忆。
他本来想要下线,舌尖上的甜味让席归璨迟疑了一下。
这颗糖……还没有吃完。
在等待一颗糖吃完的时间中,席归璨忽然听到了熟悉的惨叫声,充斥着恐惧和无助的哀嚎,原本惬意趴在棉窝的身躯一僵,席归璨骤然站了起来。
牙齿咔嚓咔嚓咬碎糖果,席归璨面无表情地咽下,耳边传来的哀嚎越响,蓝眸便越冷,冷到好似不化的寒冰。
仅仅听着声音,他就可以勾勒出最清晰的画面,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拿着精神识海刺激器,将“刑具”套在幼崽的头上。
据说最优秀的星际人,精神识海也只被开发了20%,于是联邦研究院的人就研发出精神识海刺激器。
一个能刺激精神识海开发的仪器。
刺激的强度越大,带来的痛感就越大。如果刺激的强度太小,就不会带来什么改变。
而一个人精神识海开发的黄金时期,是他的幼儿期,大部分人不愿意让自己的幼崽承受过大的痛苦,有极少数父母,他们自愿参加新型仪器的测试。
而结局是,那些幼崽全部死亡。
对神秘的精神识海,所有人都在探索,没有人知道多大的刺激程度,是最适合幼崽的强度。
这些数据必定要经过长期的反复实验才能得到。
几乎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幼崽送死,当初轰动一时的精神识海刺激器,最后湮没无闻。
然而当利益足够动人心,一切法律和良知都能被践踏。在星战结束后,作为主战场的十七星的遗孤众多,本该停止的实验……再一次启动了。
寒冰计划,其实是要验证一个猜想:
绝望是否比希望,更能刺激精神识海。
人呐,能在一个没有希望的环境里活多久?席归璨不知道,也许很早之前,他就死在了寒冰计划中,此刻活着的,是已被扭曲掉的灵魂。
耳畔边尽是哭声,其实只要闭上眼,星海孤儿院和战场没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哀鸿遍野。
到处是荒骨,四周皆亡灵,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当铁门被打开时,席归璨冲了出去,就像他无数次冲锋陷阵般,风驰电掣地扑向敌人,掌心触碰到粘稠的鲜血,席归璨在敌人暴起之前,已经选好了自己的落脚点和战时避身所——
明显在状况外的何如歌。
这是游戏给他的专属恋人,是他别无选择能够信任的对象。
青年戴了面具,只露出通透的黑瞳,像是水洗过的夜空,分外干净,干净到与这污浊的一切格格不入。
当他扑向对方时,那个人下意识地就对他张开了双臂,毫不避讳地将眼睛暴露在他的面前。
怎么这么傻?
没看到他刚刚抓了他同事的眼睛吗?这个人就不怕受到同样的伤害吗?
张开的双臂温柔地将他抱住,鼻尖嗅到了浅香,他喜欢这种柔软的香味,不是腥臭的血,不是冰冷的铁,更不是在狭窄角落里慢慢腐朽的臭味。
这是让他安心的,近乎于蛊惑的香味。溺于这种气味中,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刺痛的大脑感到久违的舒缓。
席归璨闭上了眼,四只爪子勾住对方的衣服,勾得那样紧,好似生怕下一秒就会被抛弃。
你……就是我的专属恋人。
可什么是恋人呢?
小白虎迟疑地将爪子放在那个人的肩上,沾了血的肉垫,在工作服上落下血色的梅花印。
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席归璨仰起头,湛蓝的眼眸浮现出困惑,这让他有点像只迷途的羔羊。他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憋着一股气,用他对世间仅有的信任,轻轻蹭了蹭冰冷的面具。
……你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