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就是死个十次八次,能够改变结果吗,还想同归于尽,你行啊,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你是牺牲了,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牺牲有个屁用。”
“真不明白老师看上你什么,难道就是脸蛋漂亮,你看,我在踩你的脸了,你又能怎么样。”
“你还在笑,以为这样就是血性吗,可是你有还手的能力吗,没有的话,你这种笑只会让我觉得贱。”
一句句话,反反复复在李察耳边回响,完全成了世界的惟一声音。
在眩晕、剧痛和恍惚之间,李察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正开始动摇,他坚信勇气,坚信意志,也坚信不屈不挠,可是这些在太初的口中,似乎全无价值,在太初那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意志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李察不知道,那他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迷迷糊糊之中,李察本能地想,如果是那个男人,他会怎么办,恍惚中,李察仿佛又看到歌顿站在面前,那个男人同样留着短须,以同样的姿势在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须,他仿佛听到了李察的问题,于是轰然大笑:“我会把那家伙的屎都打出来。”
听到如此霸道的一句话,李察不禁热血沸腾,可是他旋即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没有能力把太初的屎打出来,那又该怎么办。
“臭小子,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想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没用,你老子我,可从来没这么没出息过。”歌顿不屑地道。
可是实力确实相差太大了,大到根本无法弥补……而且,只有意志、勇气和恒心,难道真的不够吗,李察迷糊地想。
“那家伙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我们阿克蒙德,战死从来不是耻辱,你老子我每次大战时,必然站在最前方,这都做不到的话,还当什么头。”
对啊,李察霍然醒悟,为什么太初说的就一定是对的,自己不是同样伤到他了。
一想通这个,李察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他努力张开眼睛,向前方望去,可是视野中只有深沉的夜幕,只有星空,只有双足飞龙的硕大头颅,却哪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李察努力睁开眼睛,向夜幕深处望去,终是一无所获。
他这才意识到,那个男人,终还是去了。
或许将来,李察还会找到他的痕迹,不过那就是要在世界的最深处了,李察甚至不知道,以太初的能力现在能不能抵达世界的最深处。
歌顿即使走了,也还能够以这种方式指引李察的方向,每当迷茫时,李察总会想,那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不知不觉间,李察留起了短须,学会了歌顿的习惯性动作,却犹不自知。
直到此时,李察才稍稍理解了伊兰妮的一些心事,李察已经了解到永夜森林当年发生了什么,知道了伊兰妮为何会如此痛恨歌顿,以至于宁死也不肯去见他一面,而现在,李察却触摸到了母亲心底的另一面,为何小时候每次说到父亲时,她总是那样的骄傲。
双足飞龙在夜幕下疾飞着,越飞越远。
而在深蓝之顶,太初正一个人站着,铅云此刻就在他头顶不远的地方。
他看着李察远去的方向,良久良久,才沉重地叹了口气,自语道:“老师,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怎么说呢,确实不错,呵呵……”
夜已深沉,太初还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在等着苏海伦的敌人,他知道,它们很快就该来了。
虽然老师寝殿的秘法禁制可以起一阵子隔绝作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先是他们这些完整传承了深蓝冥想术的学生,会自规则的共鸣中听到老师沉睡的信息,然后就是老师的敌人们。
愚蠢的虚骸因私念破坏了“万象之镜”的无尽位面幻象,于是一切都提前了。
能够成为苏海伦的敌人,相比之下,之前的阴影超级军团简直是小菜一碟。
此战之后,太初知道自己的结局多半是什么,可是他并不在乎,其实在苏海伦的学生中,并不是只有李察一个无所畏惧。
他甚至有点庆幸,在进入已过无始之境前,出于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的念头,在深蓝弄了一个座标,那在当时是完全多余的,他踏入已过无始之境,回溯时间的源头,血脉的本初,自有自永,一切过去都只是干扰。
不过现在他似乎明白了这一切的意义,原来是为了回到这一点上来。
此时此刻,太初觉得自己应该心情很复杂,他的心情也确实复杂,以至于他想自言自语,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