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响,随之云消雾散,一个十余丈深浅的山洞出现在三人的面前。其中挤着二、三十个男女老幼,一个个神情疲惫、恐惧莫名。
惊讶过后,驴子大喜,忙冲进山洞唤道:“爹、娘、叔伯……”他与亲邻相聚的时候,雷铭在一旁由衷赞道:“诛仙除魔,手段通玄,林大侠真乃不世出的奇人也!”
大老远地来到赵家坳,林一自有用意!他无暇理会雷铭的恭维,冲着那些劫后余生的山民扬声问道:“赵龙的家眷何在?”
闻声,众人不明所以,还是纷纷回首看向了山洞角落处的一对娘儿俩。那当娘的乃是个二十多岁的农家妇人,衣衫简朴,满脸的菜色;她怀里搂着的男孩子,四、五岁的小模样瘦弱无神。
放开怀里的孩子,妇人缓缓起身。她带着几分疑惑看着林一,敛衽作礼,轻声说道:“赵龙正是我家里的男人……”
……
山民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晚。好心的驴子乖巧地帮着安置查彪与那三个女子的住处,跟着忙前忙后的自然少不了那位善德仁勇的雷大侠。林一则是来到了赵龙家的两间草屋前,默默坐在一方石凳上忖思不语。
草屋里昏黄的灯光下,赵龙的婆娘在收拾着衣物。不远处的门前,一个瘦弱的男孩子坐在门槛上静静盯着林一的背影。
片刻之后,小心吹灭了油灯,那妇人出了屋子。她挽着包裹,拉着孩子的小手,慢慢走到了林一的跟前,垂下头去,轻声说道:“不知何时启程……”
林一站起身来,欲言又止。
从山洞返回的时候,林一佯称来自军中。因赵龙担上莫名的官司,这才惹祸上门并殃及整个村子。念彼此有旧,他特意前来接这娘俩避祸他乡。却不料那女子抹了把眼泪,便轻声细语地道出了实情。男人出征的时候曾有交代,每三个月传一封家书。家书在,人在。断了家书的那一日,便让她带着孩子在村口道旁烧点纸钱……
哀莫大于心死!那妇人淡淡的悲伤与平静,竟是叫人有些无所适从。末了,林一只得说,离开村子吧!为了孩子,为了这个村子……
须臾之后,林一暗吁了下,抬脚走向村口。
妇人回首一瞥,禁不住将孩子扯进了怀里。夜色之中,孤零零的两间草屋愈发显得寂寥。未几,母子俩匆匆转身而去。
林一走得很慢,为的是让那娘俩跟上来。身后那细碎的脚步声,意味着顺从与无奈。穷人家,有穷人家的活法。便如筱儿所说,生老病死与荣华富贵,皆是命中注定!即便遭受蹂躏与鞭挞,亦只能默默承受那与生俱来的一切。
只不过,权贵者与所谓的仙长,却可轻而易举决定着这些小民的命运!李大头如此,赵聋子如此,这娘俩亦是如此!而权贵者与仙长们的命运,又有谁来操控?我林一的运数又抓在谁的手中?
树花同发,虽落处各异。而天道之下,万物又何来的不同呢!若想我命由我,取决于自身的锲而不舍之外,还在于是否敢于一拳打翻那个试图改变你命运的人……
林一缓步往前,眸中忽而有血光闪动。许久未曾出现的幻瞳,竟然隐隐而出。而他并未留意,依旧在想着心事。边关军中的供奉可是被自己杀了不少,神道门的长辈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要将这娘俩带走安置,以免夜长梦多。此外,还要赶往阚里郡的陇下村,不知李大头的老娘是否安然无恙……
村中的榕树下,拴着虎骏、驽马,停着那辆大车。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影在火把的亮光中摇晃,更有争吵声与刀剑出鞘的动静传来——
“一个仙子般的佳人,竟要沦落深宫与他人争宠,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你他娘的管得着吗?”
“我是管不着!可你不能拦着我与筱儿说话……”
“这位筱儿小姐乃君上的侍妾,岂能让你一个游侠儿近前猥亵!”
“放肆!我劝筱儿莫要贪恋荣华富贵,乃金玉良言,不容亵渎……”
“敢骂老子?找死!”
“哼!惹恼了我雷某人,今日便将筱儿劫走!”
“老子先一刀砍翻了你!”
“……”
“……”
随着林一的现身,争吵声戛然而止。驴子举着火把在一旁看热闹,有些不知所措;三个女子拎着行囊守在马车前,其中的筱儿又羞又急;查彪与吉安手持钢刀,杀气腾腾;雷铭长剑出鞘,豪气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