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灵子对林一的漠视浑然未觉,红润的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他对邢乐子大加赞赏了几句之后,这才与余恒子说道:“不瞒诸位,我这些年一直在界外奔波。劳心劳力倒也无妨,还不是为界内着想啊!却不料屡屡遭人轻忽,只得继续在四处寻觅机缘……”
余恒子大有兴致地连连点头,接着问道:“可有收获?”在场的众人除了林一之外,皆看过来并神色期待。在凡人的心中,最大者莫过于天。而对于界内修士来说,界外仙域便是那不可触及的存在。想要突破桎梏修至仙人的境界,唯有迈过那道高高在上的天堑。
戈灵子的眼光掠过众人,说道:“界外的八家仙域,分别是惠天的孔家,德天的华家,天嗣的阮家,天威的平家,天魁的司空家,天罡的雷家,还有天罗的罗家。我用时百余年,走遍了以上仙域……”话到此处,他感慨不禁地长叹了一声,这才接着说道:“而各家要么闭门不纳,要么随意敷衍,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得啊!”
闻得此言,天成子拈须摇头,自语道:“如此看来,此行与往日没甚不同,唯听天由命罢了!”
每过千八百年,紫薇仙境都要开启一回。而每回界内都是兴冲冲而去,两手空空而归。即便如此,各家还是乐此不疲。成仙的途径只有一条,不然又能怎样呢!
水寒子看了眼林一的背影,忍不住冲着戈灵子问道:“道友既知徒劳无功,缘何此时才赶了回来?”
戈灵子现身之初,便已察觉水寒子与月玄子对自己有疏远之意。彼此的交情向来不差,如今却横加质疑,他并未有所意外,而是笑容如旧,不慌不忙地答道:“界外之大,出乎想象。若无传送阵,怕是用去百年亦难走上一遍。而我凭借所持界牌,及时返回不难。只是让各位久候,于心不安呐!”
水寒子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当年在戈灵子的蛊惑之下,才有了九州门的那场自寻羞辱,如今想起来依然令人愤愤不平。他与一旁的月玄子递个眼色,对方却摇头不语。往事难以启齿,又何必再提。凡事不可明说,且心里有数……
余恒子打量着从容自若的戈灵子,佯作无意地接话问道:“曾有传闻,道友与界外的罗家来往密切。有高人倚靠,着实不易啊!还望予以引荐才好……”
戈灵子神色怔了下,眼光一闪,转而又呵呵笑道:“传闻怎可轻信?若非如此,你不妨与那位林道友好好亲近一番。据说,他是罗家的外门弟子,与罗家的千金有过纠葛,曾力挫梵天境的仙人,可了不得,呵呵……”
忽闻此言,众人的眼光顿时落在了那个背手而立的身影之上。不管是余恒子与淳于风,还是水寒子与月玄子等人,皆诧然不已。
余恒子师徒对林一逃亡界外的前因后果是一清二楚,却对其间的详情一无所知。成为罗家弟子,或有苦衷。与罗家千金暗生情愫,不外乎一段趣闻。而击败过梵天境的仙人,岂止是一般的修为高强?太过逆天了!两百多年前的天生异象,绝非无因……
水寒子与月玄子好似回到了百多年前的九州门,只觉得余悸尚存,心头发冷,却又暗暗庆幸。怪不得他一个寻常的修士身边会有五大合体的长老,还可以将自己生擒活捉。如今想起来,倒也不丢人!他真是罗家的弟子?隐藏身份到了界内,莫非有何企图不成……
天成子见戈灵子的言语中不似作伪,禁不住暗暗失神。界内已然没落到了这般田地,界外依然如此的严苛而不近人情。那年轻人以及他的九州门,所图的不过是要将八家置于股掌之间。哼……
章重子看着那孤傲寂然的身影,不由心生畏惧。原本以为那人随和且易于相处,听了戈灵子的话,方才明白自己想错了。唉!他暗吁了下,悄悄往后退去。
夏女此前只顾着寻邢乐子的麻烦,根本没正眼瞧过他人。此时留神之下,她眸中有丹霞闪烁。那年轻人的话语不多,举止挥洒自如,且气势沉凝而卓然不群,俨然界外的高人风范啊!水府仙域尚未与九州门缔结盟约,不知是否会带来后患。自家弱小,若想在界内长久立足,还须广结善缘!
想到此处,夏女扭头看向一旁。自家一个女子,与男子不便相处。而邢乐子与那人相识已久,恰好可以派上用场……
当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唯有邢乐子神色轻松。自己早便看出那是一位高人。如何?不出所料吧!
邢乐子暗暗自得之时有所察觉,回首恰好与夏女四目相对。两人相距不过丈余,彼此的神情是一清二楚。那如水的秀眸中,有久违的温情伴随着不尽的怜惜与仰慕之意脉脉传来,使人禁不住为之心魂一荡。忽见两片樱唇微微翕张,不容拒绝的吩咐由传音到了耳边,他顿时从旖旎中惊醒……
与此同时,林一从天边收回眼光。他慢慢转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