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根本熬不住这痛苦。
他头发全湿透了,脸色苍白,唇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是她配的药,她比谁都清楚。
明明就很疼,怎么可能不疼。
他这么难受,还安慰她。
顾重阳觉得心里很疼,眨了眨眼将眸中涩涩的泪意压下,柔声道:“九郎,我会一直陪着你,把你的病治好,这样你就会长命百岁,再也不会这么痛了。”
她小心翼翼担忧又心疼的样子,是那么温柔。
他王九郎所到之处有人畏惧有人敬佩,等他转身,有人重伤有人鄙薄,可像她这样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照顾着着他,好像他是个易碎的瓷器一样呵护着的,还是头一回。
可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干涸的心里被涓涓细流滋润了一般,变得柔软了。
“我真的不疼。”王九郎微微一笑,眸中恢复了几分神采。
两人说着话,时间就过得很快,等半个时辰过去,顾重阳主动退到屏风另一边,拿了宽大的外袍放在屏风上:“先穿上,等会推拿针灸,衣服穿太多不方便。”
顾重阳先给他针灸,然后是头部推拿。
她的手温柔而有力,重重地落在他头脸的穴位上,她的指尖到哪出,哪出就说不出的舒服。
不仅仅是病痛缓解的舒适,还有一种危险的诱惑。
离得很近,她身上好闻的少女芳香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缭绕在他的心房,唤醒了他心中的猛兽。
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她很认真地在推拿,心无旁骛,根本没有看他。
王九郎的眼神突然就肆意妄为起来,先是落在她的红嘟嘟像花瓣一样的唇上,那里很香甜很柔软,他品尝过的。
“不要动!”顾重阳突然扶正了他的头,让他只能平视前方,不能再抬头看她的脸。
为了方便头部推拿,他坐在床榻边,她站在他正对面。
所以,他眼睛平视的前方刚好是她身体最饱满柔软的两处。
五月天气热,本来就穿得不多,她离得太近了,他想不注意都难。
刚才泡澡时的热气哈到她身上,打湿了了她的衣服,再加上微微出了点汗,那地方就更明显了。
特别是现在,她推拿时稍稍用力,那两团就跟着微微晃动。
他的小丫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大姑娘。还是个对男子有□□的美丽绝伦的大姑娘。
感觉到喉咙在滚动,王九郎苦笑着闭上了双眸。
还好只是一个月就能知道答案,若真是要等个一年半载的,他恐怕真的忍不住。
这一天很累,顾重阳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了(下午三点),可她心里却觉得很充实。
一次治疗下来,对于王九郎的病,她很有信心。
她会治好九郎的病,九郎会阻止荣王造反,这样王家就不会被满门抄斩,九郎也不会那么早惨死了。她护住了舅舅,也报答了九郎的恩情,这一辈子的心愿都完结了。
回到家没多久,门房就送来一个撒花请柬与一封信。
是华家送来的。
三天后是她的生辰,大病初愈,怕折了福,华家不准备大操大办,只准备吃顿饭热闹热闹就算了。
可华菱坚持要请顾重阳,顾重阳救了华菱的命,华夫人自然不会阻拦。
华荣更是自告奋勇:“母亲,给顾小姐的帖子让我去送吧,反正我下午也没有事。”
华夫人一颗心都扑在女儿身上,听了这话不由惊奇地打量这长子,华荣脸微微发红,神色激动,一双眼睛写满了期待,显然是对顾重阳朝思暮想了。
顾重阳长得漂亮,医术高超,虽然是丧妇长女无人教导,可如今拜在抱真夫人名下,大大地弥补了这个不足。
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儿子这个着急的样子实在令她看着不舒服,这还没进门呢,就这么放在心上了,若是进门了那还得了。
大约是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是如此,见儿子如此在乎另外一个女子,一时就有些不能接受。
华夫人心里不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柔声道:“顾小姐在外面是大夫,回到顾家那就是千金小姐了,你到底是个外男,就是去了,恐怕也见不到。不如让下人去送,你乖乖在家里等着,横竖过几天你妹妹生辰她一定会到的。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安排个机会,让你跟顾小姐好好说说话。”
华荣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母亲,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突然结巴了:“母亲,我……我没有……”
华夫人突然就笑了。
本来以为儿子长大了,不会结巴了,没想到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紧张就犯结巴。她心里的那点子不高兴突然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女儿病了之后,她没少埋怨儿子,更是忽略了儿子,眼下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对方还那么漂亮优秀,她一定要促成这件事情才是。
“好了,有没有我心里门清。这里没有外人,难道你跟母亲还如此生分吗?你们兄妹都喜欢顾小姐,我又怎么会做恶人?这个儿媳妇我很满意。”
华荣听了这话,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顾不得羞臊,激动的一把抓住华夫人的手:“母亲,你待儿子真好,我一定会孝顺你的。”
说完,拔腿就跑了。
华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家里恐怕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华荣抓了帖子,亲自送到顾家,虽然没有见到顾重阳,可站在门口,想着顾重阳每天都会打这个门进出,他心里就觉得甜甜的。
算算日子,他已经有一个多久月没跟她见面了,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想起过他。
顾重阳并不知道送信的是华荣,华荣没有表明身份,小厮也没有问,顾重阳很快回了信,说到了那天一定去,就让小厮交给来人。
华荣拿了信,喜不自禁,走到无人处,赶紧打开。先是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见信上没有提到自己,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依然没有自己的名字,顿觉大失所望。
他叹了一口气,来时的期待喜悦瞬间变成了愁眉不舒。
顾小姐怎么连提都没有提到自己,是将自己忘了吗?他亲自跑一趟来给她送信,不求能见她一面,只要她在信里提他一句他就心满意足,可这个小小心愿都落空了……
对呀!他怎么忘了,他刚才并没有表明身份啊,顾小姐也不知道是他亲自来送的信啊。再说了,他这次来送的,也不是自己的给顾小姐写的信,是妹妹写给顾小姐的。
不怪顾小姐没有问到他,妹妹在信里也说的都是一些枝梢末节,根本没有提他这个哥哥,顾小姐身为女孩子,就算想到了他,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吧。
这样一想,华荣又瞬间觉得很高兴。
他拿着顾小姐亲笔写的信呢,顾小姐的字真的好漂亮啊,跟她的人一样又漂亮又精神。
华荣恋恋不舍地把信装好,放到胸口,想到过几天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了,一颗心轻盈的如笼中放飞的小鸟。
第二天抱真夫人有事,顾重阳又不用给王九郎推拿,就在家里休息一天。
她去给崔老夫人请安,准备请安之后去珍宝坊给华菱挑选生辰礼物。
等到了禧荣院,只见丁嬷嬷跟大丫鬟黄莺都在门口站着,帘拢垂着,里面隐隐有哭声传来。
顾重阳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问:“这是怎么了?”
丁嬷嬷拉了顾重阳到一边,轻声道:“是柴表小姐被人给哄骗了,给人家做了外室。”
这么快!
不会是贺润年吧?
“对方是谁?”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呢。柴表小姐咬死都不说那人姓名,就搬了出去不明不白地跟人住在了一起。柴太太去堵了好几回,始终见不到那人的面,如今连表小姐都跟着不见了。柴太太想请我们家侯爷出面将表小姐给捉回来。柴太太也不打算继续在京城住了,她准备带了表小姐回湖北,让表少爷留在京城参加明年的春闱。”
前世柴惜月可是一边跟贺润年勾搭,一边正大光明地寄居在侯府的,直到肚子大了捂不住了才搬出去的,可就算是如此,她到最后不敢跟庆阳侯府撕破脸皮。
难道这一世柴惜月筹码比上一世更大,所以这么早就敢跟庆阳侯府翻脸。
又或者哪里出了岔子,对方根本就不是贺润年?
要知道,前世他们勾搭成奸的时候,贺润年已经是延恩侯了,可如今贺润年只不过是个三少爷,柴惜月甘愿为他冒那么大的风险?
这实在不像柴惜月的风格。
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柴惜月自己作死,她只要冷眼看着就好了。
上一世有她护着,柴惜月便是凉国公最疼爱外甥女的闺中密友,这一世没了她,她倒要看看,柴惜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柴太太的哭声不仅没有止住,反而比先前愈发大了。
看样子事情不顺利啊。
顾重阳翘了嘴角,心里觉得畅快。
这一幕正被前来寻找母亲的柴茂祖看了个正着,他先是一愣,接着眼神慢慢就冷了下来。
身后突然传来女孩子娇嫩却带几分咄咄逼人的声音:“怎么?你妹妹做出了不知廉耻的事情,你还不许别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