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只能是颓然地坐回了原位,一众太子一系的官员们见状,自也不敢在此时站出来反驳,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武后在台上威风八面地处置着朝政。
“启奏娘娘,微臣亦有本章在此。”
赈灾之事方罢,还没等朝臣们回过神来,就见又一名北门学士从队列里窜出,高声禀报了起来,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站出来的是国子监国子博士(正五品上)元万顷。
“元爱卿有何本章只管奏来,本宫听着呢。”
武后温和地虚抬了下手,示意元万顷平身,鼓励地点头说了一句道。
“微臣启奏娘娘,臣等自受命编撰科举应试文本以来,始终兢业为之,时不过半月,已校订泰半,进展甚速,然,微臣却有一不解处,所有文本皆出自圣人,确是该当,只是依微臣看来,时文也不可或缺,微臣以为若是将《臣轨》、《官僚新诫》、《乐书》三册并入科举应试文本,自可兼顾古今,实大善也,恳请娘娘明断。”元万顷躬着身子,潺潺而谈,一举将矛头对准了潞王李贤所负责的科举事宜。
哗然,一片哗然,元万顷之言刚落,满殿朝臣们再次轰然议论了起来,谁都想不到武后刚打完了太子一系的脸,居然转瞬间又调转枪口瞄上了李贤,莫非是真打算一朝便压服了朝中所有实力派不成?再者,元万顷去岁方才跟李显闹出了个大疙瘩,这会儿居然当庭准备再次朝李显兄弟俩发难了,这等戏码着实是有够精彩的,一众朝臣们且惊且诧,自是全都就此骚动了起来。
怒了,李贤原本就对武后牡鸡司晨极为的不满,再一见矛头居然冲着自个儿来了,登时便狂怒了起来,脸色黑沉地冷哼了一声,大步站了出来,高声喝道:“母后,儿臣反对!”
一见到李贤站了出来,朝臣们瞬间便全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全都凝聚在了武后的身上,都想看看武后会如何压服一向便有些子桀骜不驯的李贤,可也有不少朝臣的目光却投向了不动声色地站在队列里的李显。
嗯哼,这贼婆娘想作甚?一朝定乾坤么?不对罢,再自信也没这个理啊,就凭着一群无耻至极的北门学士,她便能玩转朝堂?压根儿就办不到!李显面色虽平淡如常,可心里头却是波澜起伏不已,一时间也有些看不透武后此举的用意何在,只能是先采取静观其变的做法了的,再者,李贤此时已站了出去,李显自也就只能先稳住阵脚,免得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武后来个一网打尽。
“贤儿有异议么,那好,便说来与本宫听听罢。”武后并不因李贤跳将出来打岔而动气,也没理会朝臣们的疑惑之目光,只是平静地抬了下手,淡淡地说了一句道。
“母后明鉴,圣人文集乃微言大义,天下共尊之圣理也,自古以来,无人能有与之并肩者,今所谓的时文,与古之圣贤比较,不啻于莹火比之皓月,强并而列之,徒遗笑千古耳,儿臣实不敢苟同此等妄言!”李贤的个性素来刚强,虽对武后有所畏惧,却绝不似太子那般软弱,毫不客气地便将元万顷的进谏驳斥得个狗血淋头,丝毫不顾忌武后的脸面问题,此言一出,满朝再次一片哗然。
“皇后娘娘,微臣以为潞王殿下所言甚是!”
“皇后娘娘明鉴,元万顷妄言无礼,有辱圣人之道,罪不容恕!”
“不错,臣也以为元万顷狂悖无礼,其罪非小!”
……
李贤这一站将出来,其一系的官员诸如林奇、杨武之流的自是不敢怠慢,纷纷出列叱责元万顷,到了最后,不少胆子大的朝臣们也纷纷站出来摇旗呐喊,大殿里立时便满是声讨元万顷之声,其势之浩大,实非同小可,然则令朝臣们不解的是——一向总是支持李贤的李显此番却不见有所举动,始终稳稳地站在队列之中。
“嗯。”武后始终默默地聆听着众臣工们的反驳,脸色平淡至极,直到众朝臣们闹腾得够了,武后这才虚虚地抬了下手,轻吭了一声,止住了朝臣们最后的声响,也没急着出言表态,而是环视了一下殿中诸臣,末了,目光却落在了李显的身上,微微一笑,煞是和蔼地开口道:“显儿,尔素来有主见,对科举一事也颇有心得,依你看来,元博士的谏言可行否?”
武后此言一出,满殿大臣的目光“唰”地便全都聚焦在了李显的身上,饶是李显生性沉稳,值此时分,却也一样觉得压力重重而来,心神不禁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