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便顺着城中军民摆出的夹道一溜烟地向不远处的城门冲了去,丝毫没管于阗国君臣们究竟是怎个表情……
“父王,蕃狗猖獗,无礼之至,其狼子野心,灭我于阗之心不死,您当初就不该与之结盟,如今登鼻子上了脸,竟放肆如何,长此以往……”
王宫的书房中,伏阇雄一脸阴沉地端坐在几子后头,其二子尉迟璥、尉迟敢等几名王室近亲分列下首,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到了末了,脾气急躁的尉迟敢率先沉不住气了,大步站了出来,气咻咻地嚷了起来。
“放肆!”
伏阇雄正自心烦无比,哪能听得下尉迟敢的抱怨之言,火冒三丈地一拍桌子,高声地呵斥了一句,硬生生地打断了尉迟敢的话头。
“父王息怒,二弟所言虽是逆耳,却属忠言,吐蕃此次仅派五千人来援,显见是打算弃安西于不顾,若如此,我等不早做打算,恐有难矣,望父王三思啊。”尉迟璥一见自家老父发了脾气,惟恐其盛怒之下拿弟弟作法,忙从旁抢了出来,温言劝解道。
“哼!”
伏阇雄也算得上一代人杰,哪会不清楚尉迟璥所言的道理,自见了吐蕃所派的援军只有五千时起,伏阇雄便已明了自己这方已成了吐蕃人的弃子,原本尚抱有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早已幻灭了个干净,只是如今人在吐蕃的船上,要想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唐会否秋后算账姑且不论,便是吐蕃大军的报复也不是小小的于阗国可以承受的起的,左思右想之下,何去何从实难定夺,这便气恼地哼了一声,霍然而起,在书房里急速地来回踱着步,脸上的神色变幻得有如万花筒一般精彩。
“父王,古人云:当断不断,当受其乱,而今我于阗地处险要,助唐则唐胜,助吐蕃,则唐虽胜亦须付出极大代价,正是抉择之良机,万不可错过啊,且孩儿观那唐使所言,并无虚情,若能得永镇昆仑山口,实我于阗之大幸也,肯请父王明鉴。”
尉迟璥一向心往大唐,当初伏阇雄提出要与吐蕃结盟之际,尉迟璥便极力反对,奈何彼时伏阇雄一门心思要开创于阗国的不世基业,压根儿就听不进尉迟璥的谏言,这令尉迟璥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勉强接受了事实,可心里头却始终盘恒着再次投向大唐的念头,此际见伏阇雄虽不曾明说,其实已流露出了再投大唐的迹象,自不肯放过这等添柴浇油的良机,这便语出诚恳地进言道。
“父王,大哥说得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孩儿愿领兵去平了城中蕃狗,以助父王功成!”尉迟敢乃是沙场悍将,对于政治之道其实并不在行,对于投唐还是投吐蕃,原本也无甚定见,只是年少气盛,实在是看不惯吐蕃人那等太上皇的嘴脸,早就有心要给吐蕃人来点颜色看看,这一听自家兄长所言有理,立马站出来高声附和了一句道。
“唔……”伏阇雄一听二子皆如此说法,心中自是意动不已,可真要下这个决心么,却又没那么容易,微微地摇了摇头之后,还是沉吟着不肯表态。
“父王……”
尉迟敢脾气冲,这一见自家老父半天都没个说法,登时便急红了眼,梗着脖子便欲再次进言一番,可就在此时,一名宦官急匆匆地闯进了书房,尉迟敢不得不就此住了口,只是气鼓鼓地看着伏阇雄。
“禀王上,唐使已至宫前求见,请王上明示。”
那名闯进书房的小宦官见房中气氛不对,登时便有些子心慌不已,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
一听唐使到了,伏阇雄的脸皮子立马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着,可牙关却咬得很紧,只是从鼻孔了哼出了不置可否的一声。
“父王,唐使既来,不见怕是不妥,孩儿以为……”
尉迟璥等了片刻,见伏阇雄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这便再次进言道。
“请!”
不等尉迟璥将话说完,伏阇雄长出了口大气,一扬手,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一个字来。
“父王,为慎重计,还是孩儿亲自去迎好了。”
一听伏阇雄开了金口,尉迟璥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了一丝喜色,紧赶着出言建议道。
“也好,去罢。”
伏阇雄显然是看出了尉迟璥的用心,但却没多说些甚子,只是深深地看了尉迟璥一眼,摆了摆手,轻吭了一声,话语虽随意,可却带着一丝的颤音,显然伏阇雄的内心里依旧有着不少的犹豫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