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时间还是有些紧,这便呼喝着下了换马之令。
一昼夜的急赶着实不是件轻松的活计,骑兵还好些,毕竟有着长期训练的底子在,虽辛苦,却也尚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可一众步军们却是有些子吃不消了——安西多马,步兵同样也精通马术,也有着战马的配备,然则毕竟不是专门吃这碗饭的,无论是骑术还是耐力都与骑军有着不小的差距,到了此时大多已是累极,自觉不自觉地都趁着换马的空挡,好生喘息上了一回,一时间整个军伍队形不禁稍有些子乱了起来,自是无人注意到远处山脚下正有着数骑吐蕃游哨正隐蔽地观察着这支急赶而来的安西骑军。
“报,大相,发现**先锋大军,兵力约五千人众,正在山前八里处休整,请大相明示!”
那几名躲在暗处游哨默默地观察了**好一阵子之后,自有一名暗哨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林间,顺着山脚的密林七弯八拐地急冲进了一处密谷中,穿过无数持戈肃立的军卒,直奔向了山谷深处的一座帐篷,直抵帐中文案前,一个单膝点地,高声地向端坐在上首的噶尔?钦陵禀报了一句道。
“再探!”
噶尔?钦陵两日前便已率主力进抵了天峻山,打的便是一举全歼安西军之用心,此时一听安西骑军只有先锋军赶到了此处,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可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面色肃然地挥了下手,便将那名哨探打发了出去。
“诺!”
噶尔?钦陵既已下了令,那名哨探自不敢多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大帐。
“父亲可是担心打草惊了蛇?”
哨探去了片刻,而噶尔?钦陵兀自默然端坐,眉头紧锁地不发一言,他不说话,下头站着的一众吐蕃将领们自也不敢随便开口,大帐里的气氛登时便诡异了起来,好一阵子沉默之后,却见噶尔?引弓神态从容淡定地从旁行了出来,朝着其父一躬身,面带微笑地问了一句道。
“唔,吾儿对此可有甚妙解么?”
噶尔?钦陵沉思之际最烦的便是被人打搅,若是寻常将领敢如此孟浪,那一准是军棍伺候之下场,可这话乃是出自噶尔?引弓之口,噶尔?钦陵不单不怒,反倒是和煦地笑了起来。
“父亲明鉴,孩儿以为这支先锋军该是兼程去取乌海城的,至于其主力么,想来是还远远落在后头,此时若是动手,后头的唐贼必然有备,再想诱之上钩必无可能,倒不若任其自去也罢,但消灭了安西军主力,回手再收拾其也不难,至于鄯州方向的唐贼如今离此还有近五百里之遥,旦夕难至,实无须过虑。”
噶尔?引弓敢站将出来,自是早将各方面因素都考虑过了,回答起其父的问题来,自也就胸有成竹得很。
“好,传某之令:各部即刻隐入暗处,不得惊得了这拨唐贼,若有违令者,杀无赦!另,传信沃论次赞,严守乌海城,不得有误!”
噶尔?钦陵略一思忖,并没发现其子之言中有甚不妥之处,自也就不再犹豫,霍然而起,高声地下了将令。
“诺!”
帐下诸将其实有不少人对噶尔?引弓的建议有着不同的看法,然则噶尔?钦陵既已下了决断,却是无人敢在此时提出异议,只能是轰然应诺不迭。
“传令下去,所有人等丢弃备用战马,轻装前进,动作快点!”
天峻山前的平原上,正在换马的**依旧挤成一团,都已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却尚未能整出个队形来,这等情形一出,登时便令王秉原本就微皱着的眉头更加皱紧了几分,虽颇为心疼手下众将士的疲劳之苦,可一想到肩头上的重担,却是不得不将恻隐之心收了起来,这便阴沉着脸断喝了一嗓子。
“甲营整装完毕!”
“乙营整装完毕!”
……
安西**虽不若河西军那般精锐无敌,可也属天下有数的强军之一,尽管此际人马皆疲,可一旦主将下了死命令,整装的动作便陡然加快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而已,五营官兵皆已集结待发。
“出发!”
军情紧急,王秉自不敢多加耽搁,这一见手下诸营已是排好了行军队形,立马断喝了一声,一打马便向着天峻山方向狂冲了去,五千精锐紧跟其后,数万只马蹄踢踏得大地震颤不已,尘土漫天飞扬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