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了得,不过八万余的人马,几番征伐下来,竟生生剿灭了吐蕃人近六十万大军,连战连捷,两月余便一举荡平吐蕃,实是前所未有之大胜,朕也能好生睡上个安稳觉了,好,好啊!”
高宗的心情显然是好到了极点,精神振奋之下,话语也就多了些,光顾着说个痛快,却是没注意到太子已是尴尬得面色发青了的。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了,七弟能有此等大胜,皆有赖父皇之洪恩,孩儿以为此乃父皇得人心、得天心之果应也。”
李贤如今最不愿听到的便是李显再立奇功的事儿,奈何高宗正在兴头上,他也不敢说甚不动听的话,只能是变着法子将此功劳往高宗身上强拉,那意思便是在说李显之所以能大胜,都是高宗的鸿运所致,与李显的才能无甚关碍,摆明了便是在妒贤嫉能,这不,此等言语一出,边上站着的裴行俭、刘仁轨等老相尽皆皱起了眉头。
“贤儿此言过了,朕可不敢如此想了去,罢了,不说这个了,嗯,你七弟送来的奏报里还言及一事,唔,这么说罢,显儿以为吐蕃乃贫瘠之地,要来也无用,倒不若**之,分为五国,以我大唐驻军居中调停一切,如此既可保我大唐之赫赫权威,又无须去打理地方民生,也无边患之祸,朕瞧着或是可行,不知贤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奉承话自是谁都喜欢听,高宗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么,倒是没敢当着众老相的面真将平灭吐蕃的大功劳生往自个儿身上拽,只是打了个哈哈,便将此事搁了开去,转而将李显奏明的善后事宜提了出来。
“这,这怕是不妥罢,吐蕃平灭乃是父皇洪恩,将士用命所换来的,岂能又这么平白分封了出去,此等军国大事终归还是得谨慎些才是。”
一听李显居然在此等军国大事上擅做主张,李贤心中的嫉恨可就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高宗先前之语其实已是同意了李显的建议,咬着牙,毫不犹豫地表明了坚决反对的立场。
“唔……,这样啊,媚娘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高宗显然没料到李贤的反应会如此之激烈,不由地便是一愣,可也没就此表态,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默默端坐在身旁的武后。
“妾身别无异议,一切听凭陛下圣裁。”
武后很有自知之明,知晓军务乃是自己的短板,本就不打算在此事上发表看法,哪怕她其实也满心不情愿让李显的折子通过朝议,当然了,她也同样不想看到李贤的进谏得逞,正是出于这等考虑,武后自然是顺理成章地便将皮球又踢回到了高宗的脚下。
“嗯,诸位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不妨都说说罢,朕听着呢。”
高宗本心是想着同意李显的奏本的,不单是因李显此番立功非小之故,更因着高宗自感愧对李显——历年来朝堂就不曾给河西拨过款,尽管高宗不怎么理政,可这一点却是心中有数的,可以说此番灭吐蕃完全是李显一人之功,再者,李显几回遇刺都没能给出个说法,前头陇州一案未结,后头又冒出了个孙全福,诸般种种高宗口中虽从不提起,心里头却是隐隐有所察觉,自是对李显有着补偿之心理,当然了,高宗本人也同意李显的看法,对土地贫瘠的雪域高原实在兴趣不大,便是任由李显去折腾也断然出不了甚乱子的,然则此事毕竟是军国大事,太子既然当庭提出了反对意见,高宗却也不能直接驳了太子的面子,这一见武后不肯发表看法,高宗也没得奈何,只好将问题推给了众宰辅们。
“臣等恭请陛下圣裁。”
一众宰辅们久历宦海,可都是老/江湖了,自不会看不出此事其实是太子公然在别英王的苗头,自是都不愿参与到其中去,明哲保身乃是必然之选择,于是乎,皮球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高宗的脚下。
“也罢,左右吐谷浑都能复国,吐蕃分封五国之事也无不可,此事便如此定了也好。”
眼瞅着群臣们都不接招,高宗脸色可就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来,可也没得奈何,眉头一皱,丢下句交待,便即起了身,不再给诸般人等出言进谏的机会,逛荡着便自行转进了后殿去了,武后见状,饶有深意地瞟了尴尬万分的李贤一眼,也没再开口,跟着便也行进了后殿。
高宗与武后这么一走,诸臣工自是不再逗留,纷纷散了去,唯有李贤却是面色铁青地站在了殿中,眼神阴晴不定地闪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