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客气地拱手为礼道。
“七弟,救救为兄,为兄冤枉啊,七弟,为兄都是被小人馋陷所致,情非得已啊,七弟,为兄求你了!”
在牢中关了近两个月,又饱受审讯之苦,李贤早没了当初造反时的胆魄,为了活命,自是啥事都做得出来,这一见李显已然回转过了身,立马一头跪倒在地,哀切万状地求恳了起来。
“六哥切莫如此,且请起来,有话慢慢说罢。”
既是决定救人,自然戏码也就得演上全套的才成,倒也不稀罕李贤的感动,要的便是给天下人留段佳话,有鉴于此,李显自然是将兄弟情深的一面充分地演绎个够,疾步抢上前去,伸手将李贤扶了起来,双眼含泪地宽慰道。
“七弟,为兄,为兄……”
一见李显如此待己,李贤登时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满心眼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泪水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六哥,坐下说罢,小弟既已归来,断不会容小人胡乱作祟了去!”
李显将李贤扶到了墙角边的草铺上坐了下来,神情肃然地给出了保证。
“嗯,有七弟这句话,为兄便是死也无怨了,唉,七弟若是早些归来,为兄又岂会落得这般田地,都是那帮小人怂恿,为兄一时糊涂,竟……,唉,事到如今,为兄悔之莫及也,不敢奢求太多,但求能保住一条性命,做一富家翁足矣,还请七弟看在你我兄弟多年的情分上,就帮为兄一回罢,为兄求你了。”
李贤用破烂不堪的衣袖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脏兮兮的脸庞,满脸子苦涩之意地望着李显,哀怨万分地絮叨着,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就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求生,挣扎求生!
“小弟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六哥也须得自救才是,若不然,事恐尤难为也。”
李显本意就是要救李贤一命,自是不会有所推拒,很是肯定地给出了承诺。
“七弟有何吩咐但讲无妨,为兄一体遵从便是了,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为兄也认了。”
起兵造反乃是死罪,万无赦免之可能,这一条李贤自不会不知道,只是他却不想就这么死了去,这些日子以来,他始终在装着疯,试图能因之而得赦免,只可惜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案早已被武承嗣等人所把持,无论李贤再怎么表演,其行为都不可能传到高宗的耳朵里去,戏演得再好,也不过是徒劳而已,断无一丝的用处可言,到了如今这般田地,李贤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是将装疯装到了底,也就指望着能有甚奇迹出现罢了,而今,李显的承诺无疑可以说是李贤的最后一根救命之稻草,他又怎能不紧紧抓在手中,回答起李显的话来,自是十二万分的恳切。
“六哥言重了,事情没那么复杂,只须六哥上个认罪的本章,其余诸般事宜都交给小弟来办好了。”
李显温和地笑了笑,一派自信状地回答了一句道。
“就如此么?”
李贤本已做好了吃大苦头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李显居然只提了这么个简单至极的条件,一时间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面狐疑状地瞪大了眼,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便是如此,六哥只须诚心认错,父皇会原谅六哥的,东宫之位虽复不得,可王爷之身却是可保。”
事关机密,李显并不想将自个儿的计划和盘托出,只是就事论事地肯定道。
“好,为兄写便是了!”
李贤本就不是甚意志坚强之辈,被关进诏狱已是近两月,连续的审讯之下,早已是将实情招供了出去,这会儿再写甚认罪书,在李贤看来,岂不是多此一举,愣是搞不懂李显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奈何此际他已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除了相信李显之外,却也没旁的路好走了,只略一犹豫,便即慨然状地应允了下来。
“如此甚好,六哥且将事实尽皆写明,父皇自会有公断,后日一早,小弟自会来取,万不可将折子转托它人,时候不早了,小弟这就先告辞了。”
该交待的事宜都已交待清楚,李显自是不想在这脏臭无比的牢房多加逗留,这便站起了身来,朝着李贤拱了拱手,一转身,大步便向牢外行了去。
“七弟!”
自打进了诏狱,就浑然不曾有人来探视过李贤,这会儿好不容易盼来了李显,李贤自是巴不得李显能与其多唠嗑上一阵,这一见李显要走,忙不迭地便站了起来,惶急地唤了一嗓子,然则李显却并未回头,只是身子微微一顿,脚步却不曾稍停,几个大步之后便已隐入了黑暗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