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洋,取良种以利天下,乃造福当代,功在千秋之举也,虽不及外祖之功,却也并不相差仿佛,封关内侯又有何不可之说,莫非贾相真欲寒了天下英雄报国之心么?此又是何道理哉?本宫不明,还请指教!”
轮到辩才,李显才是真个儿的高手,没看其前世混官场那会儿成天开会,嘴皮子上的能耐在满大唐里自承第二的话,就没谁敢称第一的,又哪会被贾朝隐这么轻巧的几句便驳倒了去,但见李显面色一肃,一连串的诛心之问已是毫不客气地便砸了过去。
“妄开幸进之门实非朝堂之福,微臣不敢为也。”
李显的言语极其的犀利,直听得贾朝隐满头大汗狂涌不已,可又不想就此认输了去,这便胡乱找了个理由出来搪塞了一把。
“幸进?好一个幸进!按贾相之言,莫非有功而不赏方是正道喽?本宫倒是奇怪了,那贾相又是凭何从一介书生而宣麻拜相的,凭的莫非不是苦功么?“
李显素来就讨厌贾朝隐的为人,这会儿见其已是方寸大乱,又怎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这便毫不客气地出言责问道。
“微臣,微臣……”
贾朝隐如何升的官满天下人都知道,并非其有多大的本事,也不是其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只不过是凭着武后的宠信超拔出来的罢了,这事儿旁人知晓,其自个儿心里头也明白,可被李显如此当众催逼之下,又怎敢说出实情,再说了,他也确实没啥值得称道的政绩可以炫耀的,直憋得面红耳赤不已,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往日里滔滔善辩的形象一遇到了更为雄辩的李显,瞬间便碎了一地。
“此事有甚好争的,这些粮种虽看着不错,焉知能否推广于天下,若是只能局限于东都一处,却又有甚意义可言,待得尘埃落定之后再行议功也不迟,显儿可还有甚异议么,嗯?”
手下的狗被打惨了,身为主人的武后自是再也坐不住了,这便一摆手,作出一派公允状地终止了这场争辩。
“母后说的是,儿臣自是毫无异议,只是儿臣另有下情要禀,还请母后恩准。”
李显本就不屑于跟贾朝隐争辩,这会儿见武后出了头,自也乐得结束这场无甚营养的口舌之争,不过么,李显却是没打算就此罢手,这便挖了个大坑,等着武后自个儿往里头跳了去。
“说。”
武后原本是想用天后的之威强压住李显对贾朝隐的追击,却没想到李显居然不肯罢手,待得听李显说别有下情之际,心头不由地便是一跳,隐隐觉得事情怕是出了蹊跷,只是在这当口上,却也不能禁止李显开口,没奈何,只能是一扬眉,语带不悦地挤出了一个字来。
“多谢母后宽仁。”
李显才不管武后乐意不乐意,这一见其已是半跌入了坑中,心情自是大好,然则城府深,却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谢过了一声之后,这才面带微笑地拱手道:“好叫母后得知,儿臣自打得了这如许多的良种,自不敢轻忽了去,不单在儿臣的宫中亲自栽培,更专程委托了青州、杭州、广州、襄州、兰州、益州等六州刺史以专田试种之,蒙六州刺史之大力襄助,如今六州之成果已出,现有六州刺史奏报于此,容儿臣代为上禀,青州刺史狄仁杰有报,共计拨田百亩,试种红薯三十亩,得红薯十五万三千一百二十一斤;试种之花生三十亩,得带壳花生一万一千两百斤;试种之马铃薯二十亩,实得二万一千七百二十四斤,试种之玉米二十亩,实得一万三千四百七十八斤……”
“嗡……”
李显话音未停,诸臣工们已是忍不住乱议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这些产量实在是太惊人了些,竟比起李显种在东宫里的亩产还要高出不老少,尤其是广、杭两州的亩产量更是惊人无比,光是红薯一项的亩产便已是突破了六千五百斤的大关,比起水稻的产值要高出了整整十倍还多,更令一众朝臣们动心的是——红薯与马铃薯这两种大产量的植物适种地域广阔不说,对地力的要求也不算太高,完全可以在华夏之地大面积推广了去,一旦真能成事,百姓的温饱问题也就大可迎刃而解了,其价值之巨大,便是比之开疆拓土也不差丝毫,在此诸臣工都是精明之辈,这个帐自是全都算得通彻无比,这一激动之下,自是难免有些子失了态,浑然忘了此处乃是御前,全都兴奋得如同雀跃的孩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