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费心,老臣惭愧啊。”
李温被派去河西并非出自李贞的心意,而是被武后绑架了一把,其目的原本是要李温去跟李显瞎搅合的,可惜李温远不是李显的对手,生生被搓揉得有若面团一般,不单没能给李显填堵,反倒成了李显手中的人质,哪怕李贞并无太多的投鼠忌器之心思,可行起事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顾忌,自是没少设法想将李温救出苦海,奈何总是被李显所阻,始终不曾得手,此时一听李显居然开了恩,李贞不但没有因此而兴奋,反倒是心思高速转动了起来,一边猜测着李显此举的用意,一边也没忘了附和着骂了李温几句。
“诶,八叔此言过矣,温弟毕竟年少,此番出关多年,又屡立功勋,常年征战在外,有些思家的念头也是该的,是小侄疏忽了,本该早些让温弟归家的,八叔放心,此事小侄一力办了去便是了。”
区区一个李温在李显心目中压根儿就不当一回事儿,有没有此人在手,于大局浑然就无太大的关碍,能拿其当一交易的筹码,李显自也无甚不满意之处,勉强算是废物利用一下罢了,当然是爽快得紧。
“既如此,老臣就多谢殿下费心了,且不知殿下可有甚须得老臣做的?”
李贞昨日便已预料到李显邀其前来必是有所图谋,只是猜不透内里的关窍所在罢了,此时甜头得是得了,可李贞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只因头上悬着的利剑兀自高挂着,随时可能落下,到了这等时分,与其等着被动挨刀子,倒不若识趣地问个明白,心中也好能有个计较。
“八叔果然是慷慨之人,小侄还真有件事要烦劳八叔的,唔,这事情说来也与‘邓记商号’粮仓被袭一事有关,这么说罢,小侄听闻刑部那头已将此案审结,明日便要当庭动本了,不知八叔可曾知晓?”
一听李贞此言,李显自是知晓其已是有了交易之心,心情自是不错得很,可也没急着直奔主题,而是笑呵呵地随口问了一句道。
“老臣确曾听到些风声,只是并不清楚详情,不知殿下之意是……”
尽管早已料到李显所图必与明日早朝有关,可真到了李显开口言明之际,李贞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紧了起来,并不敢将话说死,而是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倒也不是甚大事,只是听闻诸般臣工对韦府尹掌控局势不利颇有微词,而天后娘娘也甚不喜其无能,决意换个人选,小侄也觉得该当如是,只是洛阳府乃是中枢之所在,所托非人的话,极易惹出无穷事端来,这人选么,终归还是得慎重再慎重的,不知八叔以为如何啊?”
胡萝卜给了,大棒子也准备好了,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辰了,李显自也不想再多绕弯子,这便神情一凛,将底牌掀开了一角。
“殿下所言正理也,若是选人不当,后患必多,据闻天后娘娘对范履冰、范少尹青眼有加,甚是期许之,不知殿下以为此人足任否?”
事涉东宫与武后之争,没个足够的好处,李贞自是不愿平白卷入其中,这一听李显居然打起了洛阳府尹的主意,心里头立马打起了鼓来,并不敢给李显留下丝毫的话柄,只是谨慎地将武后所将提出的人选抬了出来,以试探一下李显的心思之所在。
“范少尹其人在朝多年,也算是薄有微功,为人也算实诚,当一少尹倒也名至实归,尚算称职,只是欲任府尹么,能力姑且不论,资历上怕是难以服众罢,八叔,您说呢?”
李显呵呵一笑,先扬后抑地点评了范履冰一番,末了,也没忘了逼李贞就此表个态度。
“这个……,殿下说得是,范少尹虽有能力,却差了些历练,是该再雕琢上一番的,只是不知殿下究竟属意何人,呵呵,老臣也就是随便问问,殿下若不不方便,就当老臣没说好了。”
人在屋檐下,该表了态度自是少不得要表上一下的,至于到底要不要跟着李显的脚步走,那却是得两说的,有鉴于此,李贞自是不会含糊,顺着李显的话便敷衍了一把。
“东都乃中枢所在,权贵满城,每每惹出无尽事端,须得有刚直不阿者掌总,方可确保中枢之绥靖,小侄以为衮州刺史骆宾王才具过人,为人正直,素有清名,且资历也够,正是洛阳府尹之不二人选,不知八叔以为然否?”
李显多精明的个人,自是听得出李贞话里隐含着的敷衍之意,可也没放在心上,而是笑呵呵地将底牌彻底掀了开来。
“唔……”
李显没露底之前,李贞可以敷衍再敷衍,可一旦李显亮出了底牌,那可就不好敷衍了,毕竟如今李贞的头上还悬着把不知何时便会掉下来的利剑,可要李贞出面与武后打擂台么,却又不是其所愿,一时间脑海里杂念纷陈之下,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