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僵持在城门口的时候,突然,从那马车的车厢内却是传出了几声轻咳,紧接着,就听得里面传來了一把沙哑的喊声:“穆先生,”
听得车厢内的呼唤声,那中年文人立马就是回过身,直接走到马车旁,对着车厢恭恭敬敬地说道:“老爷,小人在,”
看得那中年文人如此谦卑的态度,殷开山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原本他见到中年文人如此有胆色,还想着是不是能够提携一二,却沒想到此人对待一介商贾也是如此卑躬屈膝,当即也是断了招揽此人的念头了,而紧接着,从车厢内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这位将军执意要搜查,那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也不好违背将军的意思,咳咳,就让几位军爷上來搜查吧,杜二,扶我出去,”
听得车厢内的东家的说话,那名穆先生也是不由得面露急色,忙是说道:“老爷,不可啊,之前的大夫不是说过了嘛,老爷这病需要静养,不能见风,老爷还是在车厢内好好养着才是,请老爷放心,一切都有小人在,绝对沒有人敢冒犯老爷的,”说完,穆先生又是挺直了腰杆,紧紧盯着殷开山,而有了穆先生这句话,那些镖师和伙计也是纷纷挺直了腰杆,大有誓不低头的架势。
见到对方竟然如此强硬,殷开山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倒是不是殷开山怕了眼前这支百余人的商队,只不过若是真的强行对这个商队做出什么事,宣扬开來,只会是坏了唐军的名声,对唐王大为不利,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车厢内的东家却是说道:“民不与官斗,我等都是商贾,岂能与朝廷对着干,好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用不着担心,杜二,你沒听到我的话吗,还不快进來扶我出去,想吃家法了不成,”
被东家这么一凶,加上穆先生也是不做声了,那杜二立马就是跳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车厢,不一会儿工夫,那车厢的布帘就完全被拉开,先是杜二走出了半个身子,紧接着,在杜二的搀扶下,一个圆乎乎的身躯正晃晃悠悠地从车厢内滚了出來。
只见这名东家,身子不算矮,可就是这身材胖的,真的跟一个球一样,那足以装下两三个殷开山的长褂,穿在他身上,竟然还嫌有些紧凑,一张胖乎乎的圆脸,几乎是将眼睛鼻子嘴巴全都给陷进去了,一身的华服,却是配上了一顶毡帽,遮住了稀稀拉拉的头发,看上去应该有个三四十岁的样子,只不过和一般的胖子不一样,这个东家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满脸苍白,行动起來晃晃悠悠,就跟沒有半点力气一样,应该是如穆先生所言的,水土不服之症导致的。
在杜二、穆先生和史老大三人合力搀扶下,东家这才是从马车上下來了,只见这东家好不容易站稳了之后,这才对着殷开山拱手一礼,只是他肚子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沒办法弯下腰去,倒是这东家的脾气似乎不错,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对着殷开山笑道:“让将军见笑了,小人身子骨弱,这从南方來到北方,却是有些不太适应,故而病痛缠身,小人姓钱,单名一个缺字,乃是江淮的一名商贾,这次前來关中,只是想要在长安开几家贩卖丝绸和瓷器的店铺,将军,马车已经空出來了,请将军查验,”
这钱缺倒是主动,还不等殷开山发问,就把自己的姓名來历全都报上去了,而殷开山听得对方的话之后,脸色也是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说道:“钱掌柜來关中做买卖,我们唐军是绝对的欢迎,先前多有得罪了,既然钱掌柜身体不适,就请先入城休息吧,这马车就用不着搜了,”
虽说殷开山瞧不起这些商贾,但不管怎么说,这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笑脸相迎了,殷开山自持身份也不好做得太过火,况且刚刚那钱缺从车厢钻出來的时候,殷开山也是瞄了一眼那车厢内,装饰极度奢华,也沒有什么可疑之处,自然也就用不着再搜什么了,再看钱缺那病恹恹的样子,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麻烦得很。
听得殷开山竟然网开一面,钱缺也是满脸惊喜,不过,可能是因为脸上的肉实在太多的缘故吧,只能是从眼睛和嘴巴能够看出他在笑,整张脸却是连任何表情都看不出來,钱缺对着殷开山就又是一礼,说道:“多谢将军开恩,小人感激不尽,小人感激不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