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啊!”这个时候,这些将领们,甚至是连袁盎是军中主帅这事,都已经抛之于脑后——毕竟,对于这些将领们而言,此事,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
黄河天堑的丢失,还能推倒天时之上,毕竟,黄河冰封,没有了天堑,他们区区五万大军,不敌那五十万的叛军,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不战而走——那周渤,不是还带了一万人,在黄河之畔死战么。
但这放弃各处郡县,和黄河天堑的尸,却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了——各处的郡府,每一处,都是城关高耸,城内的粮食物资,更是不计其数,他们这四万的大军,随便去了哪一处的郡府,都能够依托郡中之兵,以及高墙之固,以防备七王的大军。
毕竟,自古以来,攻城,尤其是攻取各处高城,都是至关困难的事,若是运气不好的话,一座高城,拦下大军数年,都不是不可能——春秋战国之际,燕国乐毅率天下之兵伐齐,而最后,齐国仅剩的两座城池之一的即墨,便是以孤城孤军,守了整整五年。
那个时候,攻取即墨的大军,可不止这区区五十万,而即墨城中的守军,亦不足四万——但即便是如此,那即墨城,都能拖住整整五年的时间,一直拖到燕昭王逝世,他们这些将领,又如何不能借助高墙之利,拖住这七国叛军?
此其一也。
其二,便是作为将领,军权乃是根本,若是如同袁盎所说的那般,一路将各处郡县城寰,拱手相让的话,诚然作为主帅的袁盎,必然身死,但他们这些将领们,也必然会受到冷落,或许此后一生,都再也不会有带病的机会,这又叫这些将领们,如何能忍?
“无知武夫,愚蠢!”袁盎马蹄不停,怒骂了一声。
“尔等所思所想,无非便是据城而守。”
“但尔等据城,叛军便不会清扫四方吗?”
“到那时候,四方皆平,区区一座孤城,城中军士的妻儿老小,又尽在城外,尔等拿什么守住那城池?”
“更有甚至,大军攻城,破城之后为泄心中郁气,而行屠城之举,自古以来,皆不在少数!”
“尔等岂敢为一己之名,置我大汉百姓于不顾?”
“至于你们所担心的叛军攻势。”
“这一点你们放心。”
“各处郡县城寰,没有守军,固然难以抵抗大军,但这郡县城寰在如何的不抵抗,叛军一路过往,收拢人心,整理文书等等,总是需要时间。”
“而于各处郡县当中,留下守军以免不测,更是难免。”
马蹄声中,袁盎的声音,显得很是急促。
“这样一来,我等一路聚众,而叛军则是一路分散。”
“到了长安城下,尔等想战,自然有你们的机会。”
“至于说这弃城失土的罪名,尔等放心。”
“我大汉朝,还没有利用部署脱罪的太尉。”
“当然,这罪名,除了我这个太尉之外,你们这些人,也没有资格来背!”
“军法如山,尔等听令便是。”
“收拢诸郡县守军之后,尔等也不必等我,径直往长安城便是。”
马背上,袁盎的身形低伏下来,夹紧了马腹,一手接过旁边递过来的绢帛,一手提笔于其上飞快的写着军令,然后印上虎符,在散给众将……
而在袁盎的四周,听了袁盎的这般言语,那些将领们,也不得不领了军令,带了亲兵,往不同的方向,各自而去。
……
“太尉难道不担心,他们引军之后,投了七王叛军?”众将散开之后,太攀才是催马和袁盎并列而行。
“然后以你的手令,骗开各处关隘?”
“有什么好担心的?”袁盎低伏于马背上,目视前方,脸色不变,“哪怕是有人反了,也不可能人人都反,索性不过一二心思不定之人。”
“这些人,哪怕是投了反王,也得往各处收拢士卒之后再去,否则的话,孤身一人前往投效,谁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不可能比我们更快踏入各处关隘……”
“至于等我们进了长安,他们便是投了反王,又能如何?”
“于大局有什么关隘?”
“说不得,在他们回转长安之前,将他们甄别出来,较之于他们收拢的数千兵马,还要更加的有价值。”袁盎说着,然后,袁盎也是转过脸来,看着太攀道。
“如今众将皆散,军中修行者,也各自奔走,黄河之畔,众大修,更是只得先生一人随军。”
“先生为何还不走?”袁盎的目光当中,也是有几分奇异。
“我为何要走?”太攀反问了一句,“军中一切决策,悉于我等修行者无关。”
“丢城失地,再怎么怪,也怪不到我们修行者身上。”
“既然如此,我有为何要走?”太攀看着袁盎的目光当中,满是坦然之色,“更何况,我在黄河之畔,也算是有不少的功勋还不曾折算修行物资,若是走了,那这些日子在军中,岂不是白呆?”
“至于说投七王大军,我带人烧了他的船坞,又杀了那镇守船坞的修行者,纵然是七王容得下我,死于我手的修行者的亲友,也容不下我。”
“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走?
“更何况,我虽不好赌,但也晓得买定离手,无怨无悔的道理。”
“锦上添花,那有雪中送炭来的金贵?”
“七王能给我的,难道皇朝皇帝,就不能给我?”太攀一边说,一边也是转过头,看着前方,在太攀言语的时候,他藏在衣袖当中的手指,也是悄然之间,掐出一个印决来,然后一条讯息,便是无声无息的,往大军当中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