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高等教育的,还相信迷信?”
“迷信有了数据的支撑,就是科学。”
“怎么说?”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您一抬手,马上有成千上万只眼睛盯着你。到时候,您不仅仅是商业领袖,可能还会变成网红。您说,是不是不太吉利呢?”
“那依你的高见,怎么处理呢?”
“我说过了,这里,不能闹事。”弋阳又强调了一遍。
男人明白了弋阳的建议,抬头寻找房子里可能隐藏的摄像头,对地上跪着的男孩子说:“今天放过你,再让我发现你们有来往,可别怪我。”
临走时,男人对弋阳说:“早听说老爷子在找继承人,现在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弋阳听不明白这个周老板说的什么意思,也不想弄明白。秦老爷子要的是他的命,干的是要命的买卖,和继承人半毛钱关系没有。
所有人离开,剩下弋阳和那个头破血流的男生。
“谢谢。”男生捂着伤口,虚弱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倔强。
“你也可以走了。”弋阳收拾玻璃渣,对男生的感谢无动于衷。
“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需要理由?”弋阳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帮一个人还需要必须的理由了。也是,扶老奶奶过马路都害怕被碰瓷,来自陌生人的救命之恩,谁不会谨慎对方是不是有所图呢。
“我只是觉得,我没那么走运。”男生解释。
“你今天走运了。”弋阳将包间收拾好后,准备离开。
“请你再帮帮我……”男生又跪下。
“没有义务。”弋阳直接打断。
男生先是尴尬,接着笑起来,马上又大哭起来。
弋阳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大吼大叫大哭大闹,便问:“你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和他女儿,是真心相爱的。”
听到这里,弋阳半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
“你认识他,他刚才卖了你面子,肯定还会再给你面子的,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求他答应让我们在一起吧。”男生抱着弋阳的腿哀求道。
“我很同情你,但我爱莫能助。”弋阳不想再纠缠,对这种软绵绵又难以甩掉的淤泥,弋阳打从心里反感。
“你不答应,我今天不会走的。”男生天真的以为这种苦肉计可以打动弋阳。本来弋阳没有义务做这种心理咨询,但那一瞬间他想起自己的18岁,破例问了一些废话。
“你多大?”
“20。”
“爸妈健在?”
“……”男生一愣,回答说:“在。”
“他们对你如何?”
“很好。”
弋阳将男生拉起来,整理一下衣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年纪轻轻的,家人也在,别想不开。去医院看一下吧,别把前程葬送在不对等的爱情里。”
“我是真的爱她。”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我们两都深爱对方,都可以为了对方去死。”男生似乎在对着弋阳深情表白,痛苦的表情将脸上的肌肉全挤兑到一起,一道道抬头纹横在额头上,像裂开了的面团。
弋阳大笑一声,心里的脏话楞是憋了回去,他一把抓住男生的手说:“打我一拳?”
“啊?”男生不肯。
“我让你打我一拳。”
“为什么……”
弋阳没等男生问完,一拳打在他脸上,男生惊愕,似乎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问道:“为什么打我?”
“想打你就打你,看不惯就打你,和为了女儿的幸福打你,你觉得哪种方式打你,你能接受?”
“我都不接受。”
“不接受又能怎样?要么打回去,要么就忍着。别人凭什么帮你?你连拳头都没有,你拿什么保护你的爱情?清醒些吧,你现在要做的,是努力成为谈判桌上的最狠的对手,而不是做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可是……”男生没能说出口,他觉得弋阳说的话句句在理,但是这根本无法劝退自己对心中女神的爱。
“你头上的伤再不处理,估计你连脑子都保不住了。”
“可是,没有她,我就什么都没有了。”男生固执不肯走。
“你要是死了,连爱情的骨灰都不会有。”弋阳给了男生一张名片:“想通了再来找我。”
弋阳似乎是第一次这么长篇大论的去和人谈论爱情。他觉得可笑,一个做了爱情逃兵的人,哪有什么资格教别人退兵。只是,他的确不想这个男生去送死。
也许是头痛的厉害,也许是被弋阳说服,男生扶着自己的头离开了酒店,弋阳看着沙发上凹下去的几个位置,神情默然。
酒吧,警局,这两个地方是他最痛恨的,如今自己竟然因为钱答应来这种地方上班。
不为了钱,能为了什么?难道还为了正义和光明?更不可能是为了她。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
此后几小时相安无事,弋阳实在太疲倦,坐在车里眯上一眼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
晏尔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弋阳醒来第一反应是查看四周,发现在车里,才放心的接电话:“马上来。”
“不用了,我都到学校了。”晏尔担忧的问:“哥,你没事吧?夜班太累了,你要不辞了吧,跟我一起卖书好不好?董吉已经帮我们找到摊位了。”
“我还有事。”弋阳挂掉电话,想起喝醉了的四儿,又翻开四儿的定位,发现还在工作室里,便开车绕到四儿工作室去了。
徐冬冬这边的人正挨着训,一大清早像售楼人员一般排成一排,徐冬冬挨个点名批评,大致意思是,董吉的水果铺举报没成功,晏尔没被抓过来,以及林眉跟丢了。
此外的事情,就是监督弋阳的一举一动,这个有点收获。
弋阳帮了那打破头的男生的事情传到徐冬冬耳里,徐冬冬大笑:“他自己一个癞蛤蟆,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也是,他也就只有这种失败的经验可以传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