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最见不得顾停雨这样无声无息地流眼泪。
那感觉像五脏六腑都被碾碎了,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哪怕他心里很清楚,此刻的顾停雨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泪水早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是,他依然受不住被她这样盯着,仿佛无所遁形,所有不堪都被她窥探殆尽。
“落落,我跟你保证……”他顿了下,把话说完整,“绝不会有轻生的念头,别害怕了,好吗?”
顾停雨抬手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盯着他说:“你发誓。”
陆沉举起三根手指认真发誓。
“如果你敢食言,就让我不得好死,众叛亲离。”顾停雨又补充。
陆沉:“……”
算你狠。
他脸色简直不是一般的难看。
小时候,因为他没人管,又被陆海川拿去做要挟虞越的砝码,可以预见,形成了怎样可怕的性格。
陆老爷子离世前立下一个死规定,陆沉未成年以前,不准交给任何人,只能跟在陆海川身边,由他亲自教导。
不管他愿不愿意照顾孩子,孩子都必须交给他。
简而言之,他不管也得管。
因此,老人家去世后,他就此过上了只有爸爸的单亲生活。
在他经历过巨大的伤害后,并没有人对他付出过关心。
他的心理一直有问题。
但是十几年前,心理医生并没有普及。
陆海川也想不到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晚上睡不着觉,他经常做噩梦。
在梦里挣扎,抗拒,浑身哪里都疼。
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泪珠真就成串的往下掉。
后来他在梦里重复,在现实中挣扎,生理和心理始终往两个相反的极端撕扯,像要把他的灵魂撕成两瓣,他的精神状态变得极度不稳定。
经常性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
他是真的差点疯了。
如果没有顾停雨,他彻疯魔,只是早晚的事。
这个早晨,夫妻俩双双坠湖,双双病倒。
顾停雨吃了两天的药,很快康复。
陆沉却高烧反复无常,在医院里打了几天点滴,高烧始终难以压制下去。
大概是药物作用,再加上之前失血过多,又做过一次大手术,他的身体很虚弱,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的睡着。
烧得厉害了,顾停雨就帮他物理降温,用冷毛巾擦身体。
他深陷噩梦不安时,她会抓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抚。
又是一晚煎熬,天亮了,出了一身汗的陆沉几近虚脱,思维得以片刻清明。
顾停雨伏在床沿上,已经累得睡着。
大半个脸都掩在长发中,只露出长长的睫毛和娇俏的鼻尖。
她的人中很深,衬得唇形特别有立体感。
他看着她,非常想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去,又担心吵醒她,好不容易睡着的。
这几天他的意识很混沌,高烧说来就来。
或许真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
又是一个夜晚,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雪花声中,陆沉意识缓缓转醒,有人俯身探他额头,柔软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阿沉,你好点了吗?”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落落,几点了?”
“一点多了。”顾停雨柔声道。
陆沉哑声道:“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