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摩这幅画,一股滂湃的豪情应运而生,但是转瞬又被极其强烈的孤独感占据,心底发寒。
圣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圣人,必定有远超常人之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古往今来历代的圣人之中,又有几人不是从逆境中绝处逢生?受尽世间万般苦,才能有坚韧不拔的意志。
张缘一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问道:“不知前辈是何疑惑?此画又是何意?”
光是拿出一幅震慑心魂的画卷就想摆脱他的嫌疑,那恐怕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吧。
崔山笑着说道:“其实问题也简单,就想看看书院的弟子是否有什么独特的想法。”
他突然手指遥指岳阳楼画卷,眉眼一横,神色严肃,恍若朝堂之上的钦差大臣,不怒自威道:“小友请听题!请问,以天下之兴衰于一身,以世人之忧乐为己任,现实吗?”
他声音虽然不大,却似梵音靡耳,甚至隐隐有道心不稳的感觉。
手指指向的地方,正是那幅画卷上悬浮飘动的文字之处。
张缘一心底骇然,“如此这般的腾云境?”
再看了看其余几人,皆是一副昏沉的模样,他的心底就更加疑惑,更加不解了。
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不......不现实吧?”
说这句话时,张缘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份底气不足,连平时从来不打结巴的他,声色都有些许颤抖。
王腾是众人中境界最高之人,最早从那份震撼中摆脱,虽然他也很好奇这份刹那之间的奇怪感觉,但是此刻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
他手掌搭在张缘一的肩膀上,后者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点点头,张缘一再次恢复往常的那份镇定。
崔山不动声色地扫了王腾一眼,心底快速计量着得失。
众人中张缘一无疑是那位出尽风头之人,铁齿铜牙,能说会道,而这一直站在身后的男人,看着境界最高,而且最过沉稳,应该是这里面年纪最长,受人尊敬的大哥般存在,瘦削如猴的男子,光看长相应该是个机敏的狡猾之人,至于那位一身文墨气息的青衫男子,则更像是真正的书院读书人。
他继续问道:“那既然不现实,为何还要引诱世人去以此为之,虽然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但是何来高山之说,不过是前人立下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目标,令后世之人前仆后继的向前,但是恐怕敢立下这般誓愿之人,恐怕自己也不曾悟透,不曾做到这般吧。”
这般宏大的志向,无论哪个时代,能够做到之人都是不可能的。
他眼神直勾勾盯着张缘一,缓缓问道:“那么是不是说,咱们儒家书生只不过是一群为了某个目标,编织无数谎言,诱骗世人的加入最终壮大我儒家,盗信欺世无耻之徒?那既然如此,为何不直白一点,反正实现不了圣人的志向,那为何不考虑自己就够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张缘一沉默不言,哪怕他想说出口,但是奈何实在是说不出答案。
人心如同鬼蜮,各自都有计较计量,大部分人都是利己而活,不在利己之时伤害他人已经是底线,又何谈为他们的忧虑而忧,为他人的愁苦而愁?
张缘一曾经游历之时,在路边一处小酒肆听到两位醉汉的话语。
一人醉醺醺,一脸陶醉道:“等老子要是有钱了,就把咱村头那个村花抢来,好好伺候我几个晚上,那屁股,那胸脯,想想就兴奋啊!”
另一人马上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家伙老色痞了啊,有钱了就抢女人,怎么能够这么为所欲为,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王法?”
那人闷了一口酒,醉态道:“你管我啊?我这么拼命的干活,可不就是为了哪一天有了钱可以为所欲为,不然谁愿意遭这罪啊?”
说到受罪,醉汉甚至怒气之下,将酒坛子摔碎到地上,怒骂道:“那些狗日的工头,老子今天搬货物的时候,稍稍休息一下,就扣了我三文钱,还踢了老子一脚!
妈的!两百斤重的货物袋子,谁他妈神仙一样没日没夜搬来搬去不会劳累啊?
就知道压榨咱们这些老实人,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出一份气,也要享受享受那份威风!可我怎么就没钱呢?要是有钱,我会受这份气?”
一旁那位看着掉落到地上的酒坛子,显然没有把对方的牢骚话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家伙,喝酒的钱才几文啊?还不够你赔这酒坛子的!”
说着就招呼小二,付了钱,两人搀扶着走了,一路上还不断咒骂那位工头,嘴上毫不留情,阴险毒辣!
张缘一全程一直仔细听着两人的话语,总觉得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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