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体罚那几个兵,宁韶明就憋不住了,常笙画毫不意外,把刚抬起来的脚毫不停滞地放了回去。
常笙画正想说话。
宁韶明打断了她:“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现在遭的殃都是以前脑子进的水对吧!”
他的口吻跟自暴自弃似的,常笙画听得饶有兴致,“哦?”
宁韶明仰着脸,常笙画靠在床边站着,在他的视线里,这个女魔头的脸是倒过来的,看上去有点奇怪,但是嘴角那抹笑意是真实的,宁韶明在想那是嘲笑还是皮笑肉不笑。
他有点蔫蔫地嘟哝道:“我又没不承认这都是以前造的孽……”
那几年撩事斗非的时候,宁韶明还真没发现这种行径其实蛮讨人厌的,就像是一群熊孩子憋着劲儿在找人麻烦,但是又打不得骂不得的……
就跟他们现在的感觉差不多,偏偏这些“熊孩子”还都是他们自己惹回来的。
宁韶明叹一口气,想起常笙画当时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个眼神,感觉自己从未那么深刻地理解到那是什么意思——大概就跟……看一个躺在路中间碍地方的大型垃圾似的。
他现在也觉得自己真的不愧是被人叫做“废材大少”的混账了。
常笙画本来还想逗小狮子几句的,结果就发现小狮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越来越蔫了。
常笙画奇怪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无奈地发现宁大少的抑郁症状估计又犯了。
本身抑郁倾向重的人就比较容易出现悲观消沉的症状,遇上什么事情都喜欢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还喜欢自责自罪,把所有坏事的理由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宁韶明表面上看起来脾气暴躁,一言不发就上拳头,其实也算是借由这些表象来掩饰自己的悲哀无力的内心。
当然,抑郁症也并不是能够躲避责任的借口,起码宁韶明不能说因为他生病了,才得罪了那么多人。
被疾病所控制,不愿去改变和治疗,本身就是一种不作为的不为自己负责任的表现。
常笙画看了一下时间,还没那么快到点起床,她顺手拖了张凳子过来,放在床边坐下,拍了拍床铺,“我们聊几句呗,宁中队?”
宁韶明恹恹地看她一眼,“聊什么?”
常笙画见他都是一副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表现,不由得摇了摇头,“宁小明同志,做错了事情是需要承担代价的。”
宁韶明幽幽地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常笙画很不客气地道,“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不会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了,你现在觉得以前的自己很混账?那我说句公道话,是挺混账的。”
宁韶明忍不住瞪她,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没精打采了。
“不过比起做了坏事的混账,做完之后又来后悔,才更让人觉得无药可救吧,”常笙画无所谓地迎着他怒瞪过来的视线,继续道:“混账就混账,那又怎么样呢?理直气壮一点,宁韶明,别畏畏缩缩的,太丢人了。”
宁韶明觉得常笙画这些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有点懵,“啊?”
“拿出你那副‘老子揍你是给你脸’的气势出来,别真的让人欺负到头上都不会反击了,”常笙画轻描淡写地道,“赔礼道歉是我们这边要做的事情,但是如果他们非得打回来,那就不是他们能随便决定的道歉方式了。”
宁韶明愣愣地盯着她,表情有点古怪。
常笙画的一边眉毛微微向上提起,“你听明白没有?”
宁韶明憋了半天,才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作风挺流氓的?”
部队里的人都觉得宁韶明和歼龙大队的作风流氓,没想到他们的老大还说常笙画太流氓,常笙画耸了耸肩,“继承你们的优良传统而已。”
宁韶明没好气道:“你自学成才的,别赖在歼龙身上。”
常笙画没敢跟他呛声,只是用微妙的目光盯着宁韶明。
宁韶明被看得不自在,拎着手里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干嘛?”
“虽然做事的方法不能算对,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不靠任何人,就把一支新的部队带上战场建功立业……”常笙画看着他,语气漫不经心,但是漆黑的双瞳里都是认真,“宁韶明,你已经尽力了。”
宁韶明怔怔地看着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他迅速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闷声道:“……哦,我要睡觉了。”
常笙画识趣地站起身,把凳子放回原位,“睡吧,晚安。”
说罢之后,常笙画就去门边关了灯,关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见夜色中的他还藏在被子里,免不了无声地笑了笑,这才带上门,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而在关了灯的宿舍里,听到常笙画的脚步声走远,宁韶明才把被子拉开,夜的色彩完美地掩饰了他微红的眼角。
没人知道堂堂宁家大少在失去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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