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只瞧了关元鹤一眼,便垂下了眸子,余光瞥着几乎贴在身侧的手臂,望着他因用力捏着一枚铁珠而筋骨分明的手,心中暖暖的却又似有些涩涩酸酸的。
暖是因他对她的在乎,酸涩却仍是因心底的那丝害怕,若然这样的他曾经心中装着别个女子,现下心中还有一块柔软不属于她,她却是会嫉妒难过的欲疯的。
慧安暗叹自己贪心,那边安济伯却已将手铳端了起来,似故意他竟又向前走了一步,将那手铳黑洞洞的铳口在慧安面前晃了下,这才瞄准了慧安的心窝,慧安却只盈盈站着,尚且对安济伯抬了抬手。
瞧着慧安漫不经心的态度,安济伯似有些着恼,当即一把夺过婢女手中火石,狠狠地点燃了火绳。那火绳一经燃起,殿中蓦然一静,似空气都随着那火花四射而冰冻了起来,四下只剩下那火绳发出的光彩,只闻火绳燃气发出的噼啪声。
关元鹤双眸眯起直盯着那黑洞洞的铳口,他虽知慧安不会胡来,可却也因不知其中蹊跷,一颗心缩成了一团,只觉从未曾有过的紧张和害怕。
众目睽睽,那火绳一点点引燃,咔嚓一声弯钩送进火门,紧接着便是轰地一声巨响,众人的人跟着一抖,有些胆小的女人已是尖声叫着捂住了眼睛。那手铳中的火药被点燃,发出闷响,铳口喷着灰烟来,然而众人目光聚集下,却见慧安依旧云淡风轻的站着,面上神情竟是一直不曾变过,还带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一静之后,殿中响起呼气声,众人这才吐出一口憋着的浊气,接着气氛更加火热,殿中诸人也更加激动兴奋起来。
“空膛!”
“好胆量!”
“哈哈,只看安济伯的命数了。”
殿中响起各种声音,安济伯却面色大变,慧安见他端着手铳的手因过分用力而僵硬着,不觉扬眉,笑着道:“看来今儿妾身运数不错呢,该我了哦,安济伯可要再好好拨弄拨弄这转轮?”
安济伯见慧安冲自己笑,又见她抬手要拿那手铳,只觉这她简直是索命的修罗,他本能地吞咽了下口水,道:“不必了……”
言罢,磨蹭了一下,才双手发软地将手铳交给了婢女。这手铳虽是转轮手铳,一次能放五颗弹丸在转轮中,但是每次发射后,却需要用手拨动转轮,再次放置火绳,实是极为不方便的,婢女接过手铳,又在弯钩上套了条火绳,拨了转轮,才欲将手铳递给慧安。
安济伯却又突然夺过那手铳,又拨弄了两下手铳,接着才咬牙将手铳递给了慧安。
慧安对此不置可否,只笑了笑,接过手铳,便只瞥了安济伯一眼,就对准他接过了婢女手中的火石。殿中再次静了下来,火绳被点燃,又是同样的一幕,但饶是慧安不曾刻意去吓那安济伯,他瞧着那黑洞洞地冲着自己的铳口,瞧着那慢慢引燃的火绳线,想着方才那两声黑火药点燃的闷响,和那碗上的大洞,不觉已是面色苍白,头冒大汗,双腿发软起来。
咔嚓一声响起,火绳线被送了进去,随着一声闷响,安济伯双腿一软,踉跄着往一旁倒去,众人见此一幕顿时皆惊,然而定睛去看,安济伯虽是吓得面无人色,踉跄着差点软倒在地,可却还是好好的。
这下子,才有人笑了起来,殿中气氛又是一起。
“真是刺激!”
“安济伯,无事了,醒醒神吧。”
“安济伯,这次算是过去了,下次,嘿嘿,莫要吓得尿了裤子才好,瞧瞧人家关夫人!”
安济伯半响却是才回过神来,站直身体,松了一口气,已是没气力再维持什么形象,抬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慧安见此却也不慌,只是笑着安抚了身旁的关元鹤一眼。
而关元鹤却不曾因她那一笑而放松神情,面色依旧沉着。慧安自行拨动了下转轮,将手铳递给婢女,婢女放置了火绳,便将手铳又奉给了安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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