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业有五个儿子,因都是庶出,从来也不见他偏袒于谁。若说军务上倚重长子,也只因其父青睐纪绍,纪绍又素有担当、领兵有方,十四岁在衮州一战成名,就此稳坐少帅之位。
纪业猝然离世,纪绍继任主帅,也便顺理成章。
纪业虽不曾偏袒,却犹有偏宠。纪昭是他最小的儿子,因胎中不足,一度病弱到险些活不下来,后来习了武才健壮起来。纪业因此格外珍惜老五,他嘴上不说,行动却显出偏宠。比起其余四个当糙汉养的儿子,老五过着相当精致的生活,流水般的珍品给他进补,开蒙习武也较兄长更晚,唯恐教习师傅揠苗助长,纪业亲自授他兵法武艺,他初上战场到小有军功,也是纪业一路保驾护航……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纪业要立小儿子为世子时,他又表现出一贯的原则:小事自可偏宠,大事决不纵容。
也就在这时,放浪形骸的纪昭第一次被纪业停了军中职务,勒令他改掉风流恶习,促成与齐国公的联姻,否则便将他逐出家门。
翻脸无情,不似亲生。
谁也拿不准纪业的心思,他跟糟老头子一样喜欢制衡,就连被他透题的小女儿,也终是陷入对亲爹深深的怀疑中。
无他,含阳长公主都来认亲了,她真的很怕下一秒含阳长公主会说——
“你不是我和纪业生的,你是糟老头子的种。”
妈妈呀她一定会崩溃的!!
平跃觉得她想多了。他摸摸她的头,一脸严肃地分析道:“如果是那样,你应该是个傻子。”
飞鱼:“……”
她拿筷子戳着桌面,气鼓鼓地一拱猪鼻:“人家好好地在跟你分析,你干嘛笑我!!”
平跃说你从小也体弱多病,你爹对你和对纪昭有什么不同呢。
两支筷子戳上两边脑门,飞鱼宝宝长出天线、用爱发电:“我爹再怎么偏心五哥哥,也没有落下他的功课,但我好像就不一样,我爹虽然也会教我念书,却一直跟我说,小六你不要太聪明,那样会很累……”
平跃点点她的鱼鳃,“但那间密室,你爹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飞鱼眨眨眼睛,闷闷道:“也许很快,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平跃佯装吃醋,岔开话题:“今夜月华如水,眼前儿郎俊美,如此良辰美景……”他摆出一张臭脸,雷声大雨点小地敲下一个毛栗,“竟还想着别人。”
飞鱼立马换上一张笑脸,抱着他的臂弯撒娇:“我们不是在等宵夜嘛~~馄饨虾饺小笼包!!”
说起这个平跃就无语:“你过生辰就光想着吃?”
这货拒绝了他准备的一系列浪漫活动,是河灯也没兴趣放、烟花也没兴趣看、游船也没兴趣乘、山水也没兴趣赏,理由是之前逛街逛得腿酸,于是就连来吃馄饨摊也要他抱。
平跃十分好奇:“你以前的生日是怎么过的?”
飞鱼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在京城过,就是一群人吃顿饭,收一堆礼物,如果在西北过,就是跟亲爹亲哥吃饭,收……
说到这儿她两眼泪汪汪:“啊~~~我七大箱的生辰礼物都没了!!”
穷书生的过去自然是没什么特别的,贵小姐的过去又怎会平淡,知她在心疼他,平跃看着她笑:“那,生辰愿望呢?”
飞鱼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每一年都差不多……”
平跃很容易就猜出来:“吃喝玩乐、作威作福?”
飞鱼羞愧捂脸、弱弱挽尊:“……新的一年愿望更宏伟了呢。”
平跃喝了口茶,清咳一声掩过笑意:“于天下间吃喝玩乐、作威作福。”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飞鱼简直无地自容,趴在桌子上嘤嘤嘤。平跃再也不敢喝茶,直笑出了一对虎牙:“六妹妹,你是猪托生的吗?”
猪是一种特别好喂的生物,虽然找对了诀窍,六妹妹的确特别好喂,但她拒绝承认,为了证明她很挑食,当即嫌弃起这家馄饨摊,表示要吃更贵更好的东西,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要有,不把二哥哥吃穷决不罢休!!
她的脸庞迎着烛光,像一块暖玉,气鼓鼓的模样没有半分凶狠,反而可爱动人。烛下人是最温柔的,平跃不知怎地,就想起这句话。
纪小姐信口开河、大报菜名,平公子撸起袖子,蹭地一下站起来,倒把纪小姐吓了一跳:“你干嘛?”
平大厨豪气干云:“做饭、喂猪!”
纪小姐摸着肚子刁难他:“可我现在就饿了。”
平公子轻咳三声,几个伙计便送来食盒,纪小姐打开一看都是她爱吃的,边吃边听平公子炫技:“从怀远坊戏台到这里,先经过黔楼前的王五家,他家做得一手好鹿肉,再是九曲子杨家,果木香饮可是一绝,还有延平门下的柳记,擅做南方膳食,红烧鹅掌和红茶奶糕都该试一试……”
这些都是她一路馋过来的,他看在眼里,至于目的地……
平公子实力腹黑:“我开的。”
穷书生虽有一只师傅,奈何师傅不是特靠谱,教他文治武功从不收费,教他唱念做打却有私心——平跃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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