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跃演了许多年折子戏,平白赚了不少观众眼泪,也没拿到叔祖父一个铜子儿。
为求生计,穷书生做过教坊雅乐的作词人、酒楼茶肆的外卖小哥、书局的三流作者,干过米店的苦力、药铺的学徒、钱庄的会计,尝试过多种工作之后,他觉得自己可以干一番大事业,就拿所有的积蓄开了一家小食店。
平跃人生中第一个创业项目,开在了浙州城郊,好不容易斗过了地头蛇,生意有了起色,寡母却又病逝,上京寻亲正值年末,前去拜访的贵人太多,相形见绌之下,看门人只当他是个碰瓷的叫花子。
叔祖父再一次收留了他,依旧是只管食宿、不给银子。这就催生了平跃人生中第二个创业项目——开在大通坊的这家小食摊。
京城寸土寸金,穷书生开不起店,只能支起小篷,开着简易小摊,奈何地段不好,开始连一碗馄饨都卖不出去。他将锅里的馄饨热了又热,香气散出去老远,奈何路人稀少,最终一锅烂糊糊的馄饨,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馄饨吃到撑无可撑,亏本亏到怀疑人生。
听到这里,飞鱼递到嘴边的梅干菜扣肉饼生生放下,一脸心疼地看着平跃:“跃跃,原来你以前过得这么苦啊……”
一声断喝插了进来,依旧是熟悉的口气——
“听他放屁!!”
叔祖父不请自来,坐在飞鱼对面,连珠炮一般揭开男主的假面:“小六你听他胡说!他当年上京寻亲不假,可没过多久你叔祖母就通知了平老贼!他跟你叔祖母一样,隐姓埋名熟悉北境,后来不知抽什么风又回了浙州,装出这一副孤苦无依的模样!你真当他是什么穷书生!”
叔祖母扇了叔祖父一嘴巴,怒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人家小年轻谈恋爱你插什么嘴!耽误我抱重孙我打断你的腿!!”
叔祖父的气焰瞬间就弱了下来,捂着脸委屈得不行,“我不是怕小六上当受骗嘛!!”
眼看叔祖母的第二个巴掌就要落下来,叔祖父慌忙改口:“我不是替小六参谋参谋嘛。”
平跃拿来两副碗筷,飞鱼便给夕阳恋一人夹了一个梅干菜扣肉饼,笑得两眼亮晶晶,“叔祖父、叔祖母,这是平跃亲手做的,你们尝尝,特别好吃!吃完感觉特别幸福!”
叔祖父一脸嫌弃:“这孩子,一见着好吃的就幸福,境界也忒低了!”
叔祖母直接把饼怼他嘴里,叔祖父咬完一口、热泪盈眶:“真幸福。”
飞鱼:“……”
叔祖父沉浸在叔祖母夹菜的幸福中,飞鱼学着夹了一筷香菇素鸡喂过去:“来,二哥哥,啊~~~”
平跃忍笑吃了下去,叔祖父就不开心了,问叔祖母为什么不像小六一样。叔祖母冲他翻白眼:“你多大岁数了?”
叔祖父不喜欢平老贼,同样也不喜欢平小贼,看在叔祖母的面子上,他没再指摘平跃,于是反被平跃指摘:“纪先生,方才混乱中,为何不见五公子?”
叔祖父放下筷子,跟平小贼眼神battle,终是摇了摇头:“平二公子,此乃我纪氏家事。”
平二公子眼含笑意,“六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顶着叔祖父杀人的目光,纪六小姐坚强勇敢地点头:“二哥哥不是外人!!”
眼看叔祖父就要崩溃,叔祖母赶紧把平跃带走,平二公子垂死挣扎了一句:“六妹妹,生辰安乐。”
六妹妹伸出尔康手:“还有五个!!”
叔祖父扶额叹息:“小六你这被骗还数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飞鱼继续啃梅干菜扣肉饼,“反正您更喜欢五哥哥,我改不改又有什么关系。”
纪衢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觉得今夜纪昭不在,是因为什么呢。”
飞鱼展开想象的翅膀,说出最坏的可能:“总不会是他想杀我,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吧。”
纪衢歪头看她,“那是其一。这其二嘛……”他拔出佩剑,哐当一声放在桌上,勾起一个邪魅的笑:“他不忍心杀你,就把你送到我手里。”
满意地看见那条鱼一脸惊吓,纪衢将右手置于左胸,起身作了个蛮夷之礼——
“西凉氐部番将姑墨臧,奉天神之命,诛尽纪姓。”
初一晚上,长安骚乱,纪六小姐失散于人群,纪五公子得知消息心急如焚,纪府护卫倾巢而出,四处寻觅。却不想他们前脚出门,后脚纪府就失了火,埋伏着的巡防营现身救火,从后院搜出几箱金银,都是西凉皇族用品。
百年帅府,于左中浮诬告之后,再度笼上通敌阴影。
巡防营统领陈愈当机立断,下令封锁全城,追捕纪府一干人员,自己连夜入宫,上报陛下。
飞鱼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姑墨臧是衷州一战与平跃对垒的西凉将领,拂林军未能将其俘获,本以为回了西凉,谁知他竟扮作叔祖父上京,打的是坑死他们一家的算盘。
不对啊,那月妃旧党呢?难道他们联合外敌……
妈妈呀人生为什么这么艰难?
跃跃,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