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田翠蛾的父亲一动也不动地蜷曲着的身子,张彦兵没有回答田翠蛾的问话,而是把手指头放到嘴唇边上小声“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拉着田翠蛾的手走到门外边的阳台上,小声告诉她说她父亲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着过安稳觉了,而就在刚才,她父亲也是在他的劝慰之下好不容易才放下内心里的担忧而入睡了过去的,要田翠蛾别因为担心而把她父亲给吵醒了。
说到这儿,仿佛要给田翠蛾安慰似的,张彦兵就像刚才两人一同相拥着走到父亲的床榻前,很是自然地拥住了田翠蛾的双肩,告知了她她父亲病情的起因经过以及发展变化过程。
原来,在田翠蛾前去县城里开会的那天下午,有个哑巴女人给她父亲提了一只宰杀好了的大公鸡来。本来,她父亲是想要等到田翠蛾回来之后才好好炖了大家一起吃的,可是张彦兵想到田翠蛾的父亲身体瘦弱着正需要喝点儿鸡汤来给补养一下,就说服他说以后田翠蛾想吃鸡的话,随时都可以去农户家里买,而这只鸡早已宰杀好了,只怕过两天会发臭变味的。于是,在征得田翠蛾父亲的同意之后,张彦兵就用当归大枣的和着炖了一锅药膳鸡,每顿煨热了端给田翠蛾的父亲倒汤喝。但却没曾料想到,田翠蛾的父亲会因为吞吃一块小小的鸡肉而被噎咯得鲜血四溅。
看到田翠蛾的父亲就像他上次见到的那样吐血了,张彦兵吓得赶紧拉着他就要往县城里走,可是怎奈病人就是立在原地不动,说什么也不同意前去县城里检查接受治疗。见田翠蛾的父亲死活也不同意去县城里接受治疗,张彦兵只得请来了这大石板沟乡卫生院里的陈医生,求陈医生给田翠蛾的父亲用上了一些具有止血作用的药物。
听张彦兵把话语说到这儿,田翠蛾打断了他的话头问道:“哦,对了,张老师呀,这陈医生都给我爸用了一些什么药液呀?嗯,我怎么没见到陈医生呢?”
“哦,翠蛾。”
看到田翠蛾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张彦兵懊丧地低垂着头,仿佛是个做错了事情般的孩子那样带着自责和无比惋惜的神态回答田翠蛾说道,“哦,翠蛾妹妹呀,陈医生告诉我说她为咱爸用的都是一些具有止血和消炎作用的药物,但具体是什么药物我也不清楚。就在响午时分,因为有个病人的家属来医院里说他的妻子生孩子生了两天两夜都未能把腹中的孩子给生下来,就把陈医生给接去出诊了。在临走的时候,陈医生告诉我要我好好注意观察爸的神志变化。”
“嗯,”
说到这儿,张彦兵满怀着自责和愧疚,眼泪便扑簌簌地滴落了下来。紧紧握着田翠蛾的一双手,张彦兵几乎是用带着哭腔的声调接着说道,“哦,翠蛾妹妹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按照你的吩咐把咱们爸给照料好。哦,对了,翠蛾妹妹呀,我是多么后悔没有听从伯父的建议把那只引来晦气的烂死鸡子给留着等你回来了才炖煮呀。可如今,伯父已经因为我的粗心大意而躺倒在了病床上,你打我骂我都行,可我求你千万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而不要太过于伤悲了。”
听张彦兵述说了事情的缘由之后,尽管父亲的病情发展变化得太过于突然而让她的心里面毫无准备着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钻心的痛,但想到再怎么说张彦兵让父亲喝鸡汤也是出于一番好心,而且,在父亲病情的发展变化过程当中,张彦兵根本就没有过错可言。于是,田翠蛾倔强地仰了仰了头,拚命地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动人的善解人意。
淡淡地望着张彦兵一笑,仿佛她和张彦兵早已是一对有着山盟海誓的情侣似的,她轻轻地把头依偎在张彦兵那并不宽阔的肩头上柔声对他说道:“哦,张老师呀,你为照料我爸都劳累得消瘦了一大圈,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又怎能打你骂你来着了?哦,对了,张老师呀,我伤心是因为我没有料想到我爸的病情会发展变化得这么快,我是怕我爸会就此离开我啊。”
听了田翠蛾担忧的话语和看到她那双因为伤心无助而显得无比凄凉的眸子,张彦兵毫无私心杂念地紧紧拥着田翠蛾,就像是个大哥哥那般充满爱抚地替她理了理她那头凌乱地披散着的长发,充满柔情地安慰她说道:“哦,翠蛾,我的妹妹呀,如今,伯父已病倒在了床榻上,你就一心照顾好伯父要紧,千万不要想得太多了啊。哦,对了,翠蛾妹妹呀,在我的心里,你一向都是坚强得让人感动得流泪;自信得让人佩服不已的。在今天,我希望你也一定要坚强着面对眼前的现实,不管伯父能不能好转过来,你都要抱着必胜的信心,看好明天的美好时光啊。”
“嗯,”
说到这儿,看到田翠蛾依偎在他的肩头上怔怔地盯着远山朦胧的身影发呆,张彦兵就提醒她说道,“翠蛾妹妹,外面凉,咱们还是去屋里守在爸的身边看着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