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紫凰宮号称宫,因地势所限,并不大,一间正殿,两间旁室,外饰奢丽,内里简洁整齐,一眼望过去并没有什么纸张之类。迟衡越好奇,心说郑奕一向勤勉,怎么这里反而什么都没有。看他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骆惊寒也耐不住了,问清原因,索性跟他一起找了起来。
两人越玩兴致越高。
骆惊寒从各个角落找出了许多东西,比如落灰的戴着草帽的泥人,比如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痒痒挠,甚至还找到一个极为逼真的玉势,骆惊寒乐得浑身直颤:“这是郑奕留下的?还是前朝什么皇帝的?这玉势可比你的那玩意儿小多了。”
迟衡自傲地说:“我是天赋异禀。”
“混小子!”
在两人摩挲得满手灰时,迟衡忽然停下来,看着一块石墙说:“这个地方跟别人不一样。”
花纹很相似,但没有落多少灰,像经常触摸一样。
骆惊寒大抚掌:“早听说皇宫里暗道可多了,这里一定是机关,迟衡,你让开,我来。”说罢啪的一声按下去。
两人静静等候着。
没有声音,什么也没有发生,骆惊寒慢慢挺直腰:“什么啊,空欢喜一场。”
好像回应他的话一样,忽然轰隆的一声,迟衡一下子将骆惊寒抓住了,往后猛然退了几步。还好没什么地动山摇,只是靠着案子的那个架子忽然往两边开了,露出了从没有见过的一个洞,洞中是一个个台阶深入了幽暗的底下。
“真的被你说中了。”
但可不能贸然下去,谁知道底下有什么呢,迟衡点了一盏灯要下去,骆惊寒紧紧抓住他的手:“让侍卫们下去吧,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怪物呢!”
迟衡反手握住:“侍卫多没意思,放心,陶霄不像给咱们挖坑的样子。”
“那我跟你一起下去!”
握紧的双手泌出了细细的汗水,虽然紧张,但出奇的甜蜜,骆惊寒微踮脚尖倾身在迟衡嘴角点了一下。黑黝黝的地道里,地道很精致,地砖铺得很好,雕着龙凤花纹,墙壁上也有画,看上去生动极了。让迟衡想不到的是,这里面竟然隔几步就点着灯。
完全不需要照明。
迟衡心情变得愉悦,因而更好奇这里面藏着什么,莫非真的是陶霄说的全部的关于民生的上书,那也不需要如此神秘吧。地道转了两道弯,就到了一间房子里,迟衡刚刚踏入,就惊呆了。
这是一间卧室一般的装饰得花团锦簇的房子,纸墨笔砚一应俱全,这都不重要了。
最里面的花床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三十七八岁模样,面目清朗,长发披散在肩头,定定地看着迟衡和骆惊寒,没有惊讶,而是带着好奇和期许已久的微笑。四目相对,迟衡没有说话,反而是骆惊寒惊呼一声:“你,你,你莫非是……颜王?”
颜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相似的特征。
比如眼前的颜王,那峻刻的严肃的面容与颜翦十分相似,不需要血脉验证。这个年龄,又被藏在曾经的郑奕的处所之中,当然非颜王莫属。
床边一个装着木轮的椅子,昭示着它的主人双腿的不灵便。
“你们是……迟衡?”他打量着迟衡,笑容越加灿烂,“郑奕被你们干掉了?这个王八蛋终于死了?”
紫凰宮里藏的竟是传闻已被赐死的颜王。
颜王生性豪迈,好容易见了太阳,拍着他的木轮椅感慨道:“还是上面的风景好,底下把我快憋死了!转眼之间,这皇宫都换了三个主了!哈,人算不如天算!阿策,五弟九弟什么时候回京?”
纪策与颜王熟知,陪他在京城四处逛逛。
颜王府早就被毁了,据说是郑奕临走时特地下令捣毁的,颜王府的南角甚至被烧了好几间房屋,颜王摇摇头慨叹:“当年,我要是没把那白眼狼领回颜王府就好了,颜家不会遭此大难,元奚王朝也不会覆亡,罢了,盛衰天定,改朝换代是谁也挡不住的。纪策,当年,你和六弟一直劝我,可我没听……罢了罢了,推我去金叶河看一看。”无论谁坐江山,江还是那江山还是那山。
颜王在金叶河一呆就呆一天。
迟衡对颜王心怀尘芥,救出来后他,就都不太管了,什么都由纪策做主,见纪策回来得晚,问他都干什么了,纪策笑着说陪颜王看金叶河,河水好啊,又清澈又宜人。
迟衡一撇嘴。
纪策洞察他的心思,道:“人人都说颜王愚忠,但他也是为知己者死啊。到他手里时颜家早就衰败得不像话,是前朝的皇帝让他领兵作战,挣回了家业,建了功勋,赢得了人人赞誉。我知道,你还是想不开,没事,颜王的性格,久了你就会喜欢的。”当然,皇帝换得太快,掌权的换得更快,功勋转眼成空。
迟衡知道,颜王是个豁达的人。任谁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还被“白眼狼”关在地下,都会形容萎靡一蹶不振的。但颜王却神采奕奕的,不管何时见他都是很精神的一个人,昂扬自信,即使不能走,也丝毫不以为意。
这样的人,在他身边就像罩着一个大太阳一样,谁能不为之所动呢?
如花美眷相伴左右,日子弹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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