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依文伊恩因为浑身的剧痛惊醒过来,书房里已是一片昏暗。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滚到了沙发下,疼得嘴唇发青,不过他还是没有叫出声来。
依文伊恩缩在被子中,忍耐着那像是用长长的钢针,将皮肤下的神经一根根挑出来,然后慢条斯理地缓缓拉伸,扯断,绷裂开来般的剧痛。牙齿死死地咬着被单,随着那一波波蔓延开来的剧痛,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一下下地抽搐着,口中的闷哼也是一声又一声地禁不住。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因为这难耐剧痛而昏迷过去了。不过随着漫长的时间积累,这最初他曾经一度因为难以忍受,想到过干脆自杀一了百了的剧痛,已经能在保持着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硬挺过去了。他甚至很清楚,整个抽痛的最高峰,时间长达十分钟,而在忍耐过这十分钟后,剧痛就会逐渐减轻,从无例外。
然而超乎想象的东西,永远是超乎当事者之外任何人的想象的,对于依文伊恩九年以来所经历的痛苦,除了艾欧菲塔之外,谁都不清楚有多么恐怖。反而是看到随着发作时间的间隔越来越短,依文伊恩的表现也越来越和缓,嘶吼,昏厥什么次数也越来越少,费尔德南与雪莉儿等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觉得症状实际上在好转。而从依文伊恩口中所说的话语,似乎也进一步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如此一来,无论是费尔德南,还是雪莉儿,都以为依文伊恩的症状在减轻。而依文伊恩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其他人的一时安慰之语,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弥天大谎。
至于说是自作自受……好像也有些不对。
毕竟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连依文伊恩自己之前也无法想象,他居然可以习惯那么恐怖的东西常伴身畔,现在不仅已经能无视它,即便是在它显露出狰狞爪牙的同时,也能淡定以对,还叫唯一隐隐察觉了异样的艾欧菲塔不要声张。
作为一个拥有成年人灵魂的穿越者,他没必要让那些帮不上忙,但又真心关心他的人再添不必要的担心。
而至于说,对于依文伊恩打自心底把他们当成家人这点,也没有什么好介怀的。他不是白眼狼,于理来说,银玫瑰家将他从兰伯茨的手下救出来,从贫民窟带出来,走进帝国的上层阶级,对他是有大恩的;而于情而言,这九年来,与费尔德南,雪莉儿,伊莉儿朝夕相处,依文伊恩感受着他们面对自己时,发自内心的关怀与担忧,他早已经把银玫瑰的这一家子当成家人。
心中计算着结束的时间,胡思乱想着熬过这难捱的十分钟,当抽痛减轻的那一瞬间,依文伊恩便立即反应了过来,他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在地上又躺了十几秒,然后扶着沙发,手脚一抽一抽地爬了起来。
书房里暗暗的,只有刚刚升起的皎洁月光散落下来,似乎是因为睡了一觉的原因,依文伊恩虽然此时身上余痛依然未尽,但是在身体酸痛乏力之余,意识却显得格外清明,毫无乏意。
“说起来这是第一次在结束之后,还能保持彻底的清醒啊……”依文伊恩自言自语着,查看着身体的情况。以前每次魔力消涨,达到体力流失这个阶段后,他都会因为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疲惫而昏昏欲睡,这次他虽然依然一动都不想动,但是精神上却显得不错。
稍稍感知了一下身体,果然不出所料,体内平日里浩浩汤汤,宛若大海长河般,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量魔力,现在已经所剩无几——这还是在这几分钟里刚刚恢复出来的。
如果说平日里,在依文伊恩的第七感的感知下,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水缸子的话,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空荡荡的气球,家徒四壁,有些空虚……却也有些轻松。
依文伊恩勉强抬起手,施展了一个照明术。
“呼——”
随着细细的光屑炸裂的声音,如同蝴蝶一般的白色荧光在依文伊恩手上绽放,这个平日里用来练习施法技巧的小法术他完成得异常轻松,他甚至可以轻易地指挥着这连法术技俩都算不上的符文蝴蝶翩翩起舞,自由地环绕在他的指尖,洒下斑斑点点的银白鳞光。
“这是……”依文伊恩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法术居然真得如他所想的那样,轻易完成了,这个变种光系元素魔法对魔力的要求不高,但是要求施法者的魔力输出精细稳定,魔力控制也需要极其精妙,而对于依文伊恩而言,这些向来是他的弱项。
“对了……这好像是我学习元素魔法以来,第一次抽取那么少的魔力……”稍稍想了想,依文伊恩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正式开始学习元素魔法,已经是他到公爵府第三年的事情了。那时候的他体内的魔力总量,就已经从初阶法师的及格线,暴涨至高阶上级。
法师对魔力的使用,从来就不是随心所欲,感知元素与魔力的第七感,以及操控魔力去与元素共鸣的第八感,在施放法术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如果借以前世时佛学梵语来称呼的话,便是末那识与阿赖耶识。
当然,此【末那】与【阿赖耶】并非彼“末那”与“阿赖耶”,不过为了便于称呼,与出于依文伊恩的某种恶趣味,他最终还是决定用这两个词来称呼第七感与第八感。
末那感知一切魔法的要素,阿赖耶驱使一切魔法的要素。本质上跟剑士看清对手的动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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