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更是触目惊心。
所以他接连发起的两次冲击,除了留下一批生员之外,一点作用都不起,根本没有人能够冲过官军的火炮、弓箭和火绳枪的射击区域,然后还有能力从深达五尺壕沟之中爬出来,再翻过高达五尺的土墙。
连续发起了两次冲击,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就在二月里的最后一天,也是山下的长壕土墙彻底完工的这一天,蔡懋德带着麾下的将领,隔着土墙远望着远处的山林,以及山林背后仍然覆盖着积雪的牛头山诸峰。
与此同时,远处的山林之中,屠阿丑、周国能、程宰、陈大郎四个乱贼和乱民的领袖,也在满面愁容、唉声叹气地看着山下官军的壕沟围墙。
而当屠阿丑满怀心事乃至满怀绝望地离开之时,壕沟围墙的外面,蔡懋德正在与麾下的众人商议如何最后解决牛头山上的乱贼。
蔡懋德看着两个月来陪着自己在这里挖沟筑墙的张存仁、赵建极、郑芝虎、文若虚以及凌濛初等人,若有所思地说道:“诸位是不是觉得我们在做无用功?”
蔡懋德当然听到了很多人私下里的议论,多数都是在说山上的乱贼即便没有全数饿死,也多数都失去了一战之力,何不干脆省点力气,等着乱贼下山的时候一战灭了他们。
即便是他们宁愿饿死在山上也不愿下来,那么以官军的实力,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也是可以进山剿匪的啊,何必傻傻地在这里挖沟砌墙?!
麾下将校士卒的这些想法,蔡懋德当然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在他看来,击破乱贼不难,难的是一网打尽。
若是牛头山上两三万乱贼一股脑儿地冲下山来,就凭自己手下的这点人围堵三四十里的防线,必然会给这些被围的乱贼留下可乘之机,一旦不能一网打尽,让其中一部分逃出生天,那么浙江就还得乱上好一阵子。
到了那时候,浪费的时间,耗费的钱粮就不知道又该有多少了。
与其冒那样的风险,倒不如在这里下一下这种笨功夫。
这种笨功夫看似是一种慢功夫,其实是一种实功夫。
见麾下诸人都不说话,蔡懋德心知这些人中恐怕多数也有这样的看法,但是他并不在意,而是接着说道:“如今围堵之势已成,山上乱贼插翅难飞。除了投降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如今制军大人一再催促进剿,而我等在牛头山下也顿兵已久,也确实不宜再拖。
“且以本官之见,我等围困已有两月之久,牛头山上数万民众,能有多少粮草支撑至今?
“近日捕获之山上乱民,皆言牛头山上粮已尽、人相食。可见我等围困之功已经大有成效。
“所以,本官欲遣人近日进山劝降,诸位之中可有自告奋勇之人?”
蔡懋德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若是从山上逃下来的乱民所说属实,山上真的已经饥荒多日人相食,那么这个时候进山岂不是万分危险?
屠阿丑一伙还不把这些围困他们的官军恨死?
然而这个时候,却听见一个人朗声说道:“臬台大人,学生愿往!”
蔡懋德闻声,抬眼一看,正是这段时间以来兢兢业业督导挖壕筑墙的乌程县乡试副贡凌濛初。
凌濛初的年龄其实比蔡懋德还要大上几岁,但是奈何蔡懋德进士出身,不仅当过江西提学,而且如今又是浙江按察使,所以在蔡懋德的面前,凌濛初这种有功名而无官职的人,只能以学生自称。
凌濛初说完这话,不光蔡懋德对他大为赞赏,站在蔡懋德左近的张存仁、郑芝虎、文若虚也是瞪大了眼睛,心中一边是惊讶,一边是赞叹,觉得这么个书生能够领兵助剿已经不易,如今还敢只身犯险,进山劝降,简直难以置信素来文弱的吴越之地,竟然也有这样的英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