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搀扶着从叶府的马车上下来,刘禹发现自己的府门前居然也站满了人,而他一个都不认识。同外头不一样的是,这些人的里面竟然大都是妇孺,而且明显不是冲他来的,看了一眼他这个乞丐般的男子,就都低下了头,像是在默默地祝祷着什么。
“他们是你那些属吏的家小,听闻了府里的噩耗,这才赶过来的。”叶应及神色黯然,也不嫌脏,就这么搭着他的手臂往里头带。
“什么噩耗。”刘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同行的孟之缙与胡三省对视了一眼,都是默契地在刘府门口停了下来,现在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机。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不管怎么说,刘禹是个男子,就算知道了一切,也不会自寻短见吧?那么他们进去有什么用,两人虽然来往不多,但是通过刘禹这个钮带,也能称得上“患难之交”,面对孟之缙邀请的手势,胡三省点点头,欣然而去。
叶应及摇摇头没有说下去,刘禹这才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自己这个府中主人死里逃生回来了,里面居然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府中的老管事带着一众家丁在前院见到他,不过恭恭敬敬地执了一礼喊了声“郎君”,借住的映红站在院子的一旁面色凄惶,见到他摇摇头连招呼都没有一个。
“璟娘呢?”到了后院的门口,刘禹终于想起了这不是后世,府中女主人在这种情况下绝不可能视而不见,他倒是希望妻子是想要同他玩一个突然袭击。可惜,打开院门看到婆子们低头不语、丫环们暗自神伤时,一股冷意从背脊处升起,“嗖嗖”地直达脑后。
“十三姐儿恐怕已遭不测,你也莫要太过伤心”没等叶应及说完,刘禹就推开他冲了进去,主房的门没有插住,入眼的一切都同他离开之前毫无分别,两部飞轮静静地摆在墙边,靠窗的一头立着一面大镜子,他茫然地寻找着心里的那个人,希望她能笑着扑进自己怀里。
“你个狠心的,怎的才回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骤然响起,疾扑而至的身影在他身前站定,身量差不多,年纪差不多,只是那张脸重重叠叠地在刘禹眼前晃动着,最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珝姐儿,不得无礼。”少女举起的粉拳被一个妇人拉住,刘禹茫然地越过她们进了内室,就在看到璟娘的那一瞬间,脑子里轰然炸响,手脚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那张无比熟悉的大床,一个小小的身体平静地躺在上面,双手交握放在腹部,身上穿着一套水绿色的大服,黑色夹着金线绣出的花鸟吉兽栩栩如生,一头明晃晃的珠饰翟冠下,是一张白晢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弯月一般的娥眉下,那双笑起来能流出秋波的剪水双瞳紧闭着,那对闪着异彩的柔嫩朱唇紧闭着,已经有了些许形状的胸部没有任何的起伏,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刘禹不敢想像那个词,更不敢去想如果那是事实。
毫无生机!
刘禹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一瘸一拐挨到了床边,颤抖着跪在了榻前,这套衣衫将他的记忆带回了成亲的那一天,小妻子穿着它走出来的时候,那含羞带怯的眼神让他心动,自己牵着她的手跑出叶府的时候,那亦喜亦嗔的表情让他心动,回到自家慢慢地将它脱下来的时候,那手足无措的神态让他心动
“夫君可是不喜璟娘么?”泪水从他脸上滑落,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这个小小的身体能坐起来,拉着他的衣衫,再说上那么一句话。
就连做那种事,这个十五岁的小女孩都要比他主动,刘禹发现除了情欲,自己没有给过她任何东西,相反一直是她在用想念支撑着自己,谎言骗她是心安理得的,一去数月渺无音讯是心安理得的,毫无征兆地回来也是心安理得的,凭什么?每个人都是有思想的,也都会有受不了的那一天。
“刘舍人,老夫已经尽力了,娘子生机已绝,脉息全无,纵然是大罗金仙在世,也难”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等他说完,刘禹蓦得抬起头,一把抓住了妻子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
“老太医,在下求你再试一次,噎?”
接触到那只手的一瞬间,刘禹突然感觉到,那只小手并不是想像中的冰冷,竟然还有一丝温热,他用手撑着身体站起来,俯身下去在璟娘的口鼻等处感受了一下,却发现那里全都是冰冷一片,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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