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道:“段先生真是孔明再世!得先生一人,天下尽入吾彀中矣!”语气极为推崇,毫不掺假。
荣奉动了动唇,将唇边的话换了个样:“属下恭贺殿下!”
送走项骞的段安柏收起了一副谦和的君子模样。
他跌跌撞撞地挪回竹床上,艰难地喘息了片刻,才缓缓地拭去唇边的血丝,坐起来打坐调息。
尽管没有伤到心肺,但断水还是给段安柏造成了重创,他其实根本没有项骞看着那么行动自如。
之所以靠封住穴位来强撑,只不过是为了换取项骞信任而已。
项骞此人,算是宣帝儿女中最无用之人。胸无谋略,还偏偏心比天高。也恰恰因为如此,段安柏才会选择他。
昨日,与晏离在城外一战后。遭遇重创后的段安柏明白自己已经被太多人盯上了,必须找个挡箭牌或者说避风港。
一番比较,这位刚刚被放出来的四皇子,成了最好的选择。
毕竟缺脑子的人可比项颉那个人精,更好控制。
当然,他的目的肯定也不是为了什么段正恩的位子。
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因为项骞疑心病重的很。倘若自己真的毫无所求,他一定会疑神疑鬼。自己有所贪图,反而更容易打消他的戒心。
整整半柱香。
当小童送来今日的汤药时,段安柏刚好结束调息。他接过温热的药碗,小口啜饮,遥遥望向西方。
西辽,那将会是他的人生重新开始的地方!
同一时间的禁宫平静安详,只是平静之下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永宁宫。
素雪第无数次敲响紧闭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轻声道:“殿下,殿下?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出来了,要不要用些膳食?”
石沉大海。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
素雪无奈地对着身后的小太监摇摇手:“先撤了吧。”
襄仪帝姬的性子是一等一的好,对宫里也没那么多规矩,颇得人心。可是这脾气好的人发起脾气来,也不是一般的人受得了的。
送走了申筹这位不速之客后,项菲仪带着黑衣卫,以雷霆手段扣住了整座长信宫。
先不说长信宫连只鸟都出不去,就是其他宫里的人,谁愿意为了一个落魄嫔妃得罪得宠的襄仪帝姬?这么一来,任由段馥佩气得破口大骂,整座禁宫竟是一点儿风声也没有透给宣帝。
就在众人以为襄仪帝姬要对段馥佩做点什么的时候,项菲仪却只是吩咐看好长信宫,便打道回了永宁宫,闭起关来。
回来之后,脸色阴沉的项菲仪就把自己反锁在寝殿中,谁也不见。这下子整座永宁宫不由得战战兢兢起来,生怕一个不好触了项菲仪的霉头。
见与项菲仪最亲近的大宫女都敲不开门,余下众人自然也不敢造次,都噤若寒蝉。
就在素雪打算让人散了的时候,身后的的房门却有了动静。
素雪急忙转身,便见项菲仪倚在门框上,表情淡漠:“准备沐浴,本宫要去面见父皇。”
清漪池依旧温暖如春,项菲仪的脸色却是一片料峭寒意。
素雪将几味温和的香料洒进池中,免得粒米未进的项菲仪晕过去。想了想,素雪还是认真地道:“殿下的大事素雪帮不上。但素雪知道,殿下的身子最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殿下要自己爱护自己才行。”
项菲仪被素雪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逗笑了,笑意在她有些泛白的脸上如同破冰,令周围侍奉的宫女们也纷纷松了口气。
懒懒地迈进池中,项菲仪盯着水面上浮动的花瓣,出声问道:“素雪,如果你的菜圃长了一些杂草,现在除掉的话又会影响整个菜圃,你还会除掉它吗?”
素雪以前不懂事,在永宁宫的后院自己开垦了一小块儿菜圃,还为此砍掉了不少稀有花卉。这般大逆不道的事儿偏偏得到了项菲仪的大力赞扬,还得意洋洋地请宣帝来看过,也就成了永宁宫一景。
不过眼下入了冬,菜圃里什么都没有啊!
素雪有些楞,难道殿下就是为这个问题苦恼吗?她歪歪头,还是认真地答道:“殿下有所不知。就算只有一小棵,或者会伤害其它菜,也要除掉杂草的。因为它一到春天,会越长越多的。就像黑月说过的,叫什么······后患无穷。”
“是啊,后患无穷······”项菲仪喃喃自语,隔着浓重的雾气,表情模糊不清。
素雪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急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殿下,昨晚黑星送了一封信,您要不要看看?”
项菲仪皱皱眉,黑星被自己派去御前打探消息,难道又有动乱?
“现在就去取来吧。”项菲仪直了直身子,靠在池壁上,等着素雪取来信封。
池边有整块暖玉雕刻而成的矮桌,素雪便将信封放在桌上,带着几个宫女退了出去。
项菲仪擦干了手,展开信纸,眉间露出了几丝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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