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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本来还佯作镇定的众人都纷纷站起来,去看这张惊起阵阵波澜的小纸条。
“怎么会这样。”甄夫人皱着眉,转过头去看犹自坐着不动保持了好一阵子姿势的二当家。那张俊俏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眼睛瞪得硕大,却毫无神采。甄夫人心疼的慌,走过去身边把赫连炫搂进了怀里。
赫连炫不说话也不动,任由人摆弄,只维持着僵硬的姿态,一脸空茫。
众人纷纷担忧起来,急急忙忙让苏家兄弟把人给抬起来弄回了房,又差人请了大夫,焦急的等着询问情况。
大夫很快就赶来,查探了一番,抱着诊箱走出了里屋。见周围围过来一大圈子人,还吓了一大跳。
“大夫,世子这是怎么了?”
“世子怕是忽然受到惊吓,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没回过身来?我们要怎样做才好?”
“各位不用担心,世子只是暂时沉浸到了自己的情绪当中,并不是生病。所以也无需用药。顶多一炷香之后,世子自己就会醒过来,倒时候各位请记得准备一杯温水给世子压压惊,便不会有何大碍了。”
见大夫说完话就准备走,陆羽轻皱了眉头,伸手将人拦了下来:“还是需要麻烦大夫,请等世子醒过来之后再检查一遍,也好让我们安心。”
大夫一愣,见周围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应和下来,同众人一起坐在外厅等。
不出大夫所料,只过了半柱香时间,好似中邪了一般的赫连炫便幽幽转醒。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周遭,一下子没明白过来自己怎么会在房里。待脑子逐渐活络起来,开始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于是面色又惨白了起来。
大夫被连拖带拽的弄到了床边,又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确定是无碍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往大夫怀里塞了一把银子,千恩万谢的将人送了出去。
“那纸上说的,可是真的?”声音还透着刚醒来的暗哑,却不难听出来一丝丝的期盼之意。
众人都回房了,只留下凤先生在屋子里照看赫连炫。凤先生一时静默,只看着他,眼里是淡淡的遗憾。
“就这样……走了么……前几日还好端端的同我说着话,一点儿也不像是寿命将至的样子。”
“世子……这是,意外啊。”
“意外么?谁知道是不是意外呢?不动声色的进了京,瞒着我自己进宫,又是替我顶罪,又是自愿作为人质。这一切的一切,怕是他早就安排稳妥了。就我还傻傻在外面忙的胡天黑地,原来他根本也不需要。”赫连炫自嘲一笑,侧头去看窗子大开的外院。
夏末的天,黑的比往常要更晚一些,只是半暗,还能看得清楚屋子外的一片景色。风轻飘飘的吹着,顽皮的跑进屋里,拂过脸颊,滑过鼻尖,徒留下一片竹香。
“夏天也快要过去了。”赫连炫忽而感慨。
守在跟前的凤先生眼睛睁的半大,不明所以。
“记得我刚进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夏末时节,秋至未至。”
凤先生这才明白过来,二当家,怕是回忆起什么来了。于是安静的坐着,并不打扰。
“京城里的人都以为我是近来才入的京。都传言我在平阳王府作威作福养成了一身坏习性,进了京竟也不知道收敛。”说到这里,忽然冷笑了一声。
“其实他们都不知晓,我在这京城,是住了十年有余的。只是以前被那老妖婆盯得太紧,还不准我声张。除了雅兰苑的这些人,皇宫里的老侍卫,还有老妖婆一派的那些精怪,我在京城的十年,几乎是没有旁人知晓的。”
凤先生只觉得眼前都是一幅幅萧瑟的画面,画中不约而同是一个小男孩孤零零坐在屋里看书的场景。而后小男孩长成少年,再从少年变成面色温柔的男子。
“平阳王府那边,众人都知道我这十年是在京城生活。可是京城的人,都传言我是在平阳王府纨绔十年,才挥霍成如今的模样。呵,我这样一个人,无声无息十余载,竟连到底生活在何处,都不为人所知晓。说出来,怕是都没有人相信。”
从床头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润喉,又睁眼看了看窗外。有不知名的鸟儿略过苍穹,划过一片黑灰色的影像。不声不响,若是不曾去看,谁也想不到那一片蓝天曾经有鸟儿经过。
“连菲仪都以为,我是近年才进的京。只是她哪里知道,其实我已然同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许久。可惜那个时候,连我都不曾想到。”说到此,又勾了唇笑的温柔。
“现下想起来,虽然这十年不被人所知所见,但是只要想一想我和菲仪吃着同一家的豆腐脑和挂花糖,心里面就满满的觉得安心。那个小女人,是我这辈子,剩下的唯一一点温柔了。”
“……”凤先生心里面也有些感动,却并不完全认同。他想,至少还有王爷和福晋在啊,虽然并没有陪在身边,但终归是打心眼里疼着这个小世子的。